喚了聲,“蕭大哥……”她只是叫了兩聲蕭大哥,卻是和叫了一生一世般。只因為她這些日子來,日裡夢裡都是如此的呼喚。
“你沒,你沒事就好。”蕭布衣長吁了一口氣,懷中暖玉溫香,卻不忘記問一句。“到底怎麼回事?”
“其實你在午後喊我的時候,我已經聽到了。我當時聽到還以為自己是在做夢,等到確信不是做夢的時候,這才過來找你。”裴蓓望著蕭布衣。眼中滿是柔情,“不過等我趕到這裡的時候,你早就走遠了。”
蕭布衣有些暗罵自己糊塗,沒有考慮到這個問題。“你說你就在附近?”
裴蓓笑著點點頭。“是呀,我的傻大哥。你難道沒有見到我的留言?”
蕭布衣怔了下,“你在哪裡留言了?”驀然想到了什麼,“你從午後到現在一直都在這裡等嗎?”
裴蓓輕輕地依偎在蕭布衣的懷中,“你不是也一直都在找我?蕭大哥,謝謝你。”
蕭布衣聽到她守候良久,不由有些心痛,“蓓兒,誰燒了村子?你就住在附近?我怎麼沒有發現?”
他一連問了幾個問題,卻是凝望著村東的火焰,心中警覺,裴蓓如果在這裡,那放火的是誰?為什麼要點火?
“是無上王盧明月下的手。”裴蓓抿著嘴唇,滿是痛恨,望向蕭布衣的時候,轉為柔情,“太平村雖然和世外桃源般,好像訊息也很靈通。村正說盧明月被張須陀在齊郡擊敗後,一路南下,很快又聚集了數萬人。張須陀緊追不捨,又在東平郡擊潰了盧明月。盧明月無奈再次帶殘部南下,一路上燒殺掠奪,無惡不作。村正只怕被殃及,讓眾鄉親到山裡躲避,鄉親不在這裡,卻在對面的山脈中藏著。我算你如果揚州順利的話,多半最近時日會迴轉,所以就索性在這山裡的山洞住著等你,樂神醫倒是贊同,說我最近有所進步,現在只要不出手提氣,起居應該無礙的,這附近又沒有什麼野獸,我住的倒沒有什麼危險。山洞比較隱秘,當然不會隨便讓人發現。我出來後聽到你的呼聲已經到了山那頭,我沒有力氣趕你,也趕不上你,索性在這裡等著,只怕再次錯過。天幸可憐,讓我再次見到了蕭大哥。”
她說到這裡,眼中滿是笑意,可雙頰已經沾滿淚水,宛若雨後梨花般,纖若明媚。除去了男裝的裴蓓完全沒有殘留半分小鬍子貝的特點。她或許臉色蒼白些,她或許嘴唇有些單薄些,可她雙眉有如天邊的新月,彎彎甜美,她的一雙眼明亮漆黑,煞是有神,銀色的月光撒落,披在裴蓓身上,讓她有著花樹堆雪般的秀麗脫俗。
“哭什麼,沒事了。”蕭布衣用衣袖為裴蓓拭去淚水,自然而然,在他眼中,裴蓓無論如何美貌都是抵不過她的用情之深。
“有的時候,高興也會哭的。”裴蓓微笑道:“蕭大哥,我是高興地哭,我坐在石頭上曾經有那麼刻害怕,我只怕我們這次錯過,再見千難萬難的。我見到山下有火,不知道怎麼回事,本想去找你,又怕錯過,猶猶豫豫的就到了這個時候。”
蕭布衣神色微變,“裴蓓,隨我下山看看。”他不想裴蓓多想,簡略的把火光的事情說了下,緩緩蹲下來,沉聲道:“你不用多想,一切我來解決,蓓兒,我揹你下山。”
裴蓓輕輕地伏在蕭布衣的身上,驀然親吻下他的脖後頸,甜蜜又有些羞澀地笑。她突然發現,有的時候,什麼都不去想也是種幸福。幸福無處不在,只要心愛的人在。
蕭布衣背起裴蓓衝下了山腰,只是長嘯一聲,黑暗中的月光就是電閃般的竄出,蕭布衣揹著裴蓓,飛身上馬,竟然遊刃有餘,猶如天人般。
他騎在馬上,心中大定,暗想就算前方有千軍萬馬埋伏,有月光在此,也會無恙。他縱馬向村東奔去,只見到火光漸近,正是樂神醫庭院的方向。
蕭布衣放緩了速度,有些戒備的向那個方向馳過去,樂神醫的庭院前的路上燃著了一堆大火,熊熊燃燒。聽到馬蹄聲響,一個纖若的身子從火堆的那頭閃過來,驚喜地叫道:“蕭大哥,我知道裴姐姐在哪裡,她好像在,好像在……”
見到馬上的蕭布衣翻身下來,馬背上還坐著一個女人,目光如水地望著自己,袁巧兮滿是灰塵的臉上有了詫異,吃吃問道:“你就是裴姐姐吧?”
晉陽宮,楊廣大業三年下詔營建。營建之人正是當時的御史大夫張衡,當年張衡為楊廣坐上皇位出謀獻策,功可比楊素宇文述,楊廣當年登太行山的時候,就命人從太行山開闢道路九十里到張衡家,對張衡的寵愛可見一斑。只是張衡已經不在,晉陽宮還是巍峨聳立,漠視世間冷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