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你武功雖高,但要對的對手也不弱。你手下兵多將廣,糧秣充足,若真的對陣,穩紮穩打,他們遲早要被你推平。”
“謝謝你的鼓勵。”蕭布衣笑笑。
思楠又道:“可無論裴矩還是李玄霸,都是極有機心之人。你也說過,明槍易躲,暗箭難防,他們武功均是和你……”
“他們或許比我還要高些吧。”蕭布衣接道。
思楠猶豫片刻,“就算高些,想必差距也是越來越小,再想猝然殺你,也是不太可能。如今圖窮匕見,狗急跳牆,他們要施展辣手的話,你……要小心。”
蕭布衣抿著嘴唇,望著前方的牆,點點頭道:“我知道了。遼東雖沒什麼高手,可那裡氣候不好,你多多保重。如果……能見到我爹的話,代我問候。”
二人說到這裡,已是無話可說。思楠幽幽一嘆,轉過身,向外緩步走去。她走的慢,似乎身後有無法看到的線牽扯。
蕭布衣只是望著那面牆,似乎那裡有著什麼秘密,直到思楠消失不見,蕭布衣還是沒有扭過頭來,他在房間中,呆呆的坐到了天黑。
華燈初上,四周由暗到明,蕭布衣這才活動了下筋骨,站起來走出去,見到蒙陳雪、裴蓓和袁巧兮都在不遠處等候。
蕭布衣有些內疚,緩步走過去,輕聲道:“晚了,去休息吧。”
“思楠走了?”袁巧兮忍不住問。女人的心思的最是細膩,蕭布衣雖不說,可三女都看出蕭布衣對思楠的感覺。
蕭布衣點點頭,“她要去遼東,那裡有她想要的答案。或不應該說是答案,而是一個人總有尋根的本性。”
“或許……你應該稍作挽留。”蒙陳雪道。她實在清楚蕭布衣的為人,他任何時候,都不喜歡做讓心愛之人為難的事情。他這種性格,從未改變。
蕭布衣舒了口氣,攤開雙手道:“是我的,終究還是我的。不是我的,強留也不會有結果,既然如此,何必讓彼此為難?”
他滿是笑意的望著蒙陳雪,蒙陳雪想起當年之事,一時嬌羞,一時感慨。
裴蓓微笑道:“夫君就是這樣的人,他或許會愛你愛的很深,可他不會左右你的舉動。珍惜是福,不珍惜的倒說不上是禍,只能說是有緣無份吧。”她說到這裡,臉上露出沉湎之意,卻是伸手摸著小腹。
蕭布衣走過去,輕輕的握著裴蓓的手,拉著她坐下來。
裴蓓已懷胎近十月,他看起來很快又會多個兒女。思楠離去的惆悵,很快被兒女要誕生的喜悅所充斥。蕭布衣道:“蓓兒,太醫把脈了嗎?”
“說一切均好。”裴蓓滿足道:“蕭大哥,我有的時候,真的好怕……”
她沒有說怕什麼,蕭布衣卻明白過來。裴蓓一直是殺手,甚至可說是得了絕症,可她卻終於熬了過來。在裴蓓的心中,眼下恐怕沒有誰比寶寶重要,理解裴蓓的心情,蕭布衣笑道:“命中有時終須有,蓓兒,你殺氣盡去,我想……老天也會眷顧你。”
“夫君,你喜歡男孩還是女孩?”裴蓓問道。
蕭布衣含笑道:“男孩女孩在我心目中都是一樣,最重要的是你和孩子都平安。蓓兒,夜深了,回去休息吧,我沒事。不過……我想單獨的靜靜。”
三女互望一眼,悄悄的退了下去。
等不見蕭布衣的時候。袁巧兮擔憂道:“夫君沒事吧?”她從未見到蕭布衣這麼沉默的時候,難免心中惴惴。
蒙陳雪道:“放心吧。夫君遠比旁人要堅強很多。他……只是想考慮怎麼對待崑崙吧?蓓妹妹,你說對不對?”
裴蓓抿著嘴唇,良久才道:“如果裴小姐在這就好了。”
蕭布衣見三女離去,坐在庭院的石椅上,呆呆的望著前方的大樹。晚風吹拂,他神色木然。可思維那一刻,卻是無比的活躍。
從他到草原,遇可敦、回東都,見楊廣,扶搖直上,官拜大將軍,平步青雲,卻突遭追殺,再次起落,幾經磨難,到如今的西梁王,他自己回想,都是恍然若夢。
夢境如此撲朔迷離,艱辛險惡,迷失在千年前的空間,有時候他從夢中醒來,甚至覺的這不過是另外的一場夢。
突然記得當初見到裴茗翠所言,莊周夢蝶,非夢非蝶,人生似幻,光陰若飛。當初聽到裴茗翠所言的蕭布衣,絕對想不到日後的發展。當初的那個蕭布衣,也從未像如今這樣,深切的感受這十六個字。
他突然想到,或許當初裴茗翠說出這些的時候,就在點醒著他。只可惜,很多時候,說來容易,做起來困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