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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7部分

夜風徐來,月映湖中。

蕭遙閒坐船頭,目朦朧,人微醉,廣袖之中,猶置酒壺,滿斟一杯,不曾飲下,卻徐徐倒入江中,敬了這一江明月:“也許正因貪愛這份清靜,蝶舞才要在沉寂數月之後,重起這月下花舞。蝶舞每次起舞,出場必然驚人,不知今夜又會有何等巧思,才對得起如斯花月,如此流水。”

他再倒一杯酒,敬與這湖中漣漪,酒的香氣在月影湖中,畫舫之上,慢慢溢開,漸漸整個空氣中,都充滿著淡淡的香氣。

香氣漸漸濃烈,滿盈在幽幽夜色裡,漫漫湖水,悠悠月影,十葉小舟順水而來,舟上彩衣羅裳的美麗女子,揮手間香風四溢,百花墜水,悄無聲息落入湖中,悄無聲息隨水而去。

四下的大船上傳來騷動的聲音,有人奔跑,有人呼叫,燈火成倍數地亮了起來,一片輝煌中,無數人奔上船頭。而十葉小舟卻旁若無人一般,圍成一圈,舟上美人,且歌且舞且散花。

管絃絲竹之聲,不知從何處而來,隨著這清風入耳,伴著曼歌入夢。

一片歌舞聲裡,令人只覺繁華如夢。

夢最深處,歌舞卻忽然一頓,管樂也兀然而止。偌大月影湖,竟然在忽然之間靜得沒有絲毫人聲,唯有水聲輕輕風細細。

然後水流聲漸響,一個雪白的身影,就這樣突然地從水中緩緩浮現,直如水底精靈,深宮龍女,耐不得龍宮清寂,在這如夢月夜,破開萬重水路,悄然入紅塵。

眾人幾乎想要伸手揉眼睛了,真不敢相信,世間有人真能這般憑空從水中出現。

等到那人影完全浮出水面,身下一片金光,才知道,竟是一朵金蓮花把她托出水面的。她衣白如雪,發黑如夜,人伏在金色蓮花上,黑髮散在白衣上,強烈的顏色差異,讓整個世界、滿湖燈光為之黯淡,天地間,只餘這黑白二色。

在一片彷彿連呼吸都不聞的寂靜中,伏在金蓮上的白衣人徐徐坐起,只是這一坐的風姿,已有萬千種風情,然後雙手半撐著蓮葉,慢慢站起,姿態緩慢得彷彿弱不勝衣,一陣風吹來,便能叫這佳人復又跌落蓮臺,消失於湖水之中。

花香復漫天,花瓣重映月,四周美人,紛紛灑下鮮花。漫天花紛飛,四處香綺羅。只有她,白衣黑髮,素素淡淡,卻又壓下滿湖脂粉,一片錦繡。

她悄立,凝神,揮袖,做舞。不知身上的衣衫是什麼布料製成,竟然出水不溼,迎風飄飛,伴著那奇異得居然沒沾上一滴水的黑髮,舞出夜的清幽與深遠。

她赤著雙足,步步踏在金蓮上,恍似步步生蓮花,步步入雲臺。

夜已深,月仍明,四周燭如炬,可是,她所處的卻彷彿是另一個世界,眉目神容,都看不清晰,只是這白衣黑髮,精靈般的身姿,月夜下踏花而飛,伴花起舞的衣與發,卻深深映在每一個人眼中。

沒有音樂,沒有歌聲,甚至沒有掌聲,只有這無聲的一舞,極盡曼妙,令人忘記了呼吸,忘記了心跳,忘記了思想,甚至連一聲‘好’,都已忘記叫出來。

什麼時候,花已紛落盡,舞已悄然止;什麼時候,金蓮斂葉,龍女沉波,都已經無人知道。

直至一個灑花的姑娘,駕著小舟,來到畫舫之前,盈盈施禮,李耀奇他們方才從沉醉中醒來,放眼湖中,不見伊人,忽覺天地寂寂,湖水寞寞,冷清淒涼至於極處。

回首四周,卻見謝遠之猶自深望遠處,不曾回神,蕭遙徐徐舉杯就唇,眸光卻猶有些迷離,上官蘭蘭神容之間,皆是驚歎,林相如也神色微動,唯有軒轅浩,依舊冷心冷性,眉眼漠然。

偏那嬌俏小丫頭,就是對著軒轅浩施禮,雙手奉上一張暗夜飄微香,素紙繪墨花的香箋:“拜請公子收下醉花箋。”

眾人都是一愣,唯有蕭遙長笑出聲:“看來我猜錯了。”

軒轅浩卻猶自袖手不動,聽若不聞。

小丫頭初時笑如銀鈴,見這英俊男子容貌如仙,卻冷酷似冰,不搭不理,原來的笑聲,不免乾澀起來。

軒轅如玉搖搖頭,在一旁伸手,替他接了過來。

小丫頭這才微鬆一口氣,復又再取出一張醉花箋:“今日畫舫之中屢飄仙韻,雅樂動人,還請方才撫琴的高人接下花箋。”

軒轅如玉含笑,又接過一張。

謝遠之亂咳一聲:“謝某人不知可有幸,也得一張醉花箋?”

小丫頭歉然施禮:“謝公子,醉花箋只有十張,公子船上已用去兩張,若是……”

蕭遙大笑著打斷了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