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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啊?”周原輕輕咬了一下菸蒂,感覺到沉下去的過濾嘴在舌頭上彈了一下,只是那種感覺,他就開始絕望。“寫悲劇是一種發洩,寫喜劇是一種累積。”周原把香菸從嘴裡拿出來,在菸灰缸裡掐滅,“我想寫完這陣子就不寫了。你跟老闆商量商量,可以嗎?”當初簽約的時候寫的是兩年之內需要對各自負責,出了兩年如果這個劇本約不下去,製作方或編劇都可以提早兩個月申明,讓對方有個緩衝。他覺得人生的愉快就那麼一點兒,全用光了,怎麼還開心得起來。“接下來你想做什麼?”周原搖搖頭,想了一會兒,說:“可能出去玩一陣子吧。”“電影劇本呢?”電影劇本的約還沒簽,周原說:“寫不了。”陸寧把耳朵上的煙拿了下來,在手中捻了幾下,也不抽,就問周原:“《早春暮春》是小說改編的吧?”周原沒說話。“是網路小說改編的,是在彼岸上斷斷續續連載了一個月的一篇不紅的短篇同志文學。作者叫孫猴子,他沒和網站簽約,寫的文體雖廣,但以短篇居多,所以沒什麼名氣,他寫的同志小說就這麼一篇。”陸寧說。周原依然沒說話。“我是他的忠實讀者,這篇小說是我向我表姐介紹的。”陸寧說,“她投資拍的。她和原作者洽談之後不久,原作者把作品的改編權賣給她,但同時把自己專欄關閉了。那篇小說原來寫的故事發生在內地某個城市,表姐找的編劇改編成了臺北。應作者的要求,宣傳上沒有提及,而且內地沒上映,沒有幾個人知道這部電影是網路小說改編的。“忠實讀者就是,不管作者寫什麼,不管換了什麼筆名,小說、劇本、詩歌、散文,他都能認出來。再說了,那位作者的筆名永遠都有個‘孫’字。“我們的那個廣告不是放在彼岸上的嗎?你最早把劇本發到我郵箱的時候我就發現了。”陸寧說了那麼久,終於嘆了一口氣,“你怎麼會寫不了呢?你真寫不了,就寫小說,我再改編成電影。你要寫不了喜劇,你就寫悲劇。反正你都不打算寫了,悲劇就悲劇吧。只是求你不要彗星隕石洪水火山傳染病了,那玩意兒我沒那個本事拍,你想寫悲劇,寫個正常的離別就可以了。”周原抬頭看陸寧,眼睛都是酸的,他說:“離別是不可能的,離不了。” 十一月下旬有一次勞模約他打籃球,孫子和大麻那天都沒去。從十一的旅行回來之後,勞模的老婆懷孕了,勞模整天忙前忙後伺候;大麻家本來有孩子,十一回來後他老丈人回家了,家裡照顧孩子的部分任務也掉在他身上;孫子則不知忙些什麼,一直沒有聯絡;他們已經有一個多月沒有聚會了。休息的時候勞模問周原:“你最近見到孫子沒?”“沒有。”“我今天打電話給他,他說跟賀曉梅去了清河還沒回來。他旁邊太吵了,我也聽不清楚他說什麼。”勞模問,“賀曉梅不是美青託大麻老婆給你介紹的物件嗎?”“誰是賀曉梅?”勞模說:“上次那個去福定的姑娘啊。你到現在都不知道人家名字?”周原問:“你說她跟孫子幹什麼去了?”“不知道,說在清河。你怎麼搞的?不是介紹給你的嗎?怎麼跟孫子搞一起去了?”周原說:“那有什麼奇怪?都正當年。”說完之後拿出手機玩切水果了。他們在體育館裡打球,其餘四個人都是勞模的同事。剛開始打三對三,現在變成了二對二輪番上場。那之後到結束周原都沒上場,說腳有點扭傷,就在那兒玩切水果。打完球差不多八點半了,他們本來打算一起去吃晚飯,但勞模的老婆中途打電話來,勞模和她說了兩句就改變主意要回家吃飯,說丈母孃在家做了晚餐等著他。其他幾個人先走了。勞模家和周原家在兩個方向,他一副趕著回家的樣子,周原也不好意思讓他送自己回去,謊稱還有點事要辦,留在體育館門口等計程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