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原聽到了一堆的曖昧,最後總結:“賣腐就是了。”導演不無傷感地說:“據說系列情景劇要是沒賣腐,留不住姑娘。你看看人家德國的那部和美國的那部,還有韓國的系列反轉劇,總之不賣的話隕石很快就會掉下來了。”這部戲其實是在東鄉拍的,只不過是在離他家很遠的清河鎮。導演在清河鎮也租了房子住。那天導演讓人把他接到清河鎮家中,說討論一下電影版的事情。“是真要投血本,老闆想請大腕來撐撐場。”導演陸寧是個很年輕的小夥子,年齡和他差不多大。因為家裡前輩是有名的演員,從小就在這一行裡泡著,大學時導過幾部短劇,參加過華語大學生dv大賽,拿過最佳導演獎。出來後到了朋友開的這家公司後,也立刻參與了這部戲——什麼打造中國自己的情景喜劇之類的。“想請誰?”“最近上的《早春暮春》你看了嗎?”“內地沒上映吧?”“是沒上映。”周原遞了支菸給陸寧,問:“這部戲怎麼了?”“何組和林武演的同志片,在港臺挺火;內地網路上也很紅。”周原頭皮有點發麻,問:“我們這不是小製作嗎?”陸寧苦惱地吐著菸圈,說:“老闆說想趁這個東風請何組客串一下。不知道他請不請得動。”“請來了誰導?你啊?”周編和陸導說話一向不客氣。“這倒是不怕,他又沒什麼架子。”陸寧又自言自語,“老闆年輕是年輕,不過……我猜他是請得動才這麼說的。”“請何組啊……”“你肯定覺得請林武更好吧?你是他影迷嘛。不過可惜了,林武肯定請不到,他就是尊佛爺。”“影迷倒稱不上。”周原又點了一支菸,“主要問題是他們倆和喜劇一點兒也不搭。”陸寧說:“何組還是演過幾部喜劇的。客串客串,我估計人都不一定請來,說不定借幾個鏡頭就是了。”陸寧拍了拍周原的肩膀:“回去想想吧,金牌編劇。你要是露怯了,咱這戲根本沒戲。”“你說這次的要認真曖昧的是哪兩個?”周原忽然失憶了。“失意和悟空唄,他倆不是一向最曖昧嗎?”“他倆曖昧嗎?”“睡也睡了,親也親了,摸也摸了,綁也綁了,還不夠曖昧?兄弟,那可都是你寫出來的。”周原嘆了口氣:“陸導,下週可以讓隕石下來嗎?”同時進行電視劇版和電影版劇本的創作讓周原有些力不從心。他在師大唸的是中文系,曾經加入師大的影視編劇研究協會,這個協會和影視研究協會關係很好,經常一起活動,並且也合作拍攝過一些短劇,周原從那時起就開始寫影視劇本。最早的時候也時常被影視研究協會提很多意見——劇本創作和小說不一樣,雖然最後分鏡靠的是導演,但劇本中場景及分鏡也要體現。電影和電視劇的編劇又不一樣,雖然有句說法是“電視劇是編劇的藝術,電影是導演的藝術”,但周原可以想象將一個好劇本糟蹋的差導演,卻想不出挽救一部無可救藥劇本的好導演是怎麼樣的。一週之後的某天晚上,周原自己打的去了清河鎮陸寧家中,對驚訝的陸寧說這部戲得兩人多切磋切磋。陸寧說那肯定得切磋,你先拿出劇本再切磋。周原說拍電影能不能不要喜劇,如果隕石不行,那整個彗星也可以。陸寧說你就非要讓全人類來陪葬你的主角?周原說我想不到什麼方法他們可以在一起,除了一起被撞成肉渣。陸寧提醒他:“兄弟,不是真的在一起,不是同志片,只是曖昧,只是曖昧啊。放輕鬆點,你像以往那樣曖昧就可以了,不用特意搞得非常曖昧,你想想,其他還有五個人,這倆人的戲份不會太多。”周原說:“那能不能乾脆這倆人別出場了,我讓小雨和橙子曖昧。”“那兩位是姑娘……”陸寧嘆了口氣,“好,不管曖昧了,我都被你兜進去了,什麼時候說曖昧是主題了?我不是說寫過有劇情的嗎?”“那搞一個彗星撞擊地球前,拍成末日片怎麼樣?”“我們是辦公室喜劇。彗星題材有人拍過了。順便提醒你一句,地震、冰河、呼吸道傳染病都有人拍過了。”“就是說,只剩洪水、火山、鼠疫、霍亂可以拍了嗎?”“……”周原給陸寧遞了一根菸,陸寧沒點上,放在耳朵上面,對他說:“老周,你碰上什麼事兒了?”周原點了根菸,抽了幾口,又抽了幾口。周原和陸寧合作了兩年多,彼此也算熟了,算可以互相找上家門的朋友了。但談的多也是公事,極少說到自己的事情。“沒什麼。”“要心情不好,就休息一段時間,我改改,把你這周的劇本拍成兩集。”陸寧一向不干預他的劇本創作,在正式拍攝時有更改刪節的話周原也不會有太大意見。他們的合作一向不夠激烈,從來也不吵架,甚至討論不起來,可以視作對彼此都很滿意的搭檔。周原笑了,陸寧見他笑,也笑了。“陸導,你聽過蠟筆小新的爸爸的事嗎?”“他爸怎麼了?就是那個野原科長?”“不是,我說的是臼井儀人。他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