左右分開的雙掌往上猛合,“吭”的一記已把方久壽兜肩震出,姓方的那柄牛角寬面短刀只隔分厘之隙,未能傷及毒魄,事實上,這次他未能傷至!毒魄,恐怕一輩子裡就再沒有第二次機會了。
但覺雙肩腫骨處仿似各中了一記鐵錘,方久壽整個身子倒撞在巷壁上,他卻咬緊牙關,趁著回彈之力一頭衝向對方,牛角覓面短刀由下朝上倒劃,意思是想給敵人來個大開人膛!
毒魄好整以暇的站在那裡,等到方久壽再度前撲,他的左手微微比成一個半弧,手肘便那麼湊巧的頂開了姓方的握刀的右腕,而掌沿剎時反拋,方久壽已隨著一聲骨骼的斷裂聲萎頓做一團。
方久壽斷的是肋骨,右脅部位的肋骨,從頭數第二條及第三條,毒魄知道。
一把抓住方久壽頭頂的那撮黃毛,毒魄眯著眼俯視這張挺頸上揚的面子,面孔正痛苦的扭曲著,扭曲得有些變形,口鼻間粘糊糊的不知是沾著涕涎抑或雨水,總之,這是一張飽受折磨的面孔。
短刀掉在地下,兀自眨著冷眼,雨絲飄落於刀鋒,冷眼也顯得落寞了。
毒魄放低了聲音道:
“今天的天氣不好,日子也不好,方久壽,算你走了一步背運。”
渾身抽搐不停,方久壽凸瞪著一雙眼珠子,恐懼又痛楚的呻吟:
“你你……你想把我怎麼樣?”
毒魄淡淡的道:
“我會找個僻靜的地方,問你幾個不怎麼有趣的問題,要是你回答得令我滿意,且未涉嫌其中,你受的罪就到此為止--”
喘了一口粗氣,方久壽吃力的道:
“否……否則呢?”
毒魄聳了聳肩:
“否則,你斷掉的兩根肋骨,只能算是開始--報應的開始。”
忽然覺得一股寒意自脊樑上升起,方久壽怔怔的望著毒魄,脫口道:
“你是誰?”
毒魄微笑了:
“老實說,‘鬼王旗’‘豹房’所屬的夥計們並不機靈,至少,你老兄就絕對稱不上機靈,要是你夠機靈,怎會到如今還認不出我是誰?”
方久壽的視線慢慢移動,從毒魄腰際的黑皮口袋延伸到他深沉世故又滿布風霜的臉龐,然後,是那一雙半合的眼,是那滿頭如雪的皓髮,於是,突兀間姓方的開始痙攣起來,像被人用腳重重踩在地下似的不住喘息,嘴巴也因過度的驚怖而扯歪了:
“天爺……你……你該不會是毒一刀吧?”
毒魄頷首,做菩薩低眉狀:
“你知道,我喜歡這個混號,我一向就喜歡這個混號。”
方久壽驀地雙眼翻白,喉間“喀”“喀”作響,模樣就似犯了羊癲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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牧虎三山……第五章:幽情無限恨
第五章:幽情無限恨
石洞不算深幽,好的是有處曲拐角度,外面的雨水飄不進來,還可掩遮人們的視線,洞內尚稱乾燥,只是有些小點的糞便,不過,眼下的光景不同,也沒那麼多講究了。
這座洞窟,就在“抱固嶺”的後山下,不是有人說過麼,最危險的所在,往往也就是最安全的地方,毒魄寧信其實。
苦的是方久壽,這位習慣高高在上,叱罵拷問於人的“豹房”“獵手”,如今卻落得十足十的階下之囚,他蜷曲在洞角一隅,臉色枯乾焦黃,形容惟淬萎靡,只這一夜之隔,就像是衰老了好些年。
毒魄盤膝坐在方久壽的對面,銀髮皤皤下的臉龐了無絲毫慈悲之態,相反的,他表情嚴酷,神形蕭索,有點森羅殿前判命官的味道,透著那等的鐵石心腸,六親不認。
方久壽蠕動了一下,大概是牽扯了受傷的部位,痛得他“唉唷”一聲,跟著不斷的“噓”“噓”出氣,額頭上很快又見了汗。
雙手分擱在膝蓋上。
毒魄慢條斯理的道:
“痛嗎?”
方久壽乾裂脫皮的嘴唇翁合著。
聲音低弱的道:
“肋骨斷了兩根,豈得不痛?不但痛……簡直痛進了五臟六腑裡去了……”
毒魄笑道:
“不錯,痛才是正常,不痛就反常了。”
吸了口氣。
方久壽艱辛的道、
“毒魄……要問什麼,你就快問吧!再像這樣耗下去,便算你有心高抬貴手,超我的生,也怕我挺不住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