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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部分

怕!而屈服於貧窮,壓制住傲氣去接受施捨,就是人生最可悲的事了!”他靜靜的凝視我。風很大,街上的人很稀少,這是個難得的晴天,天上有疏疏落落的星星,和一彎眉月。我們都把手插在大衣口袋裡,慢慢的向前走,好半天,他都沒有說話,我也默默不語。這樣,我們一直走到我的家門口,我站住,說:“到了,這兒是我的家,要進來坐嗎?”

他停住,仍然望著我,然後搖搖頭,輕聲說:

“不了,太晚了!”“那麼,再見!”我說。

他不動,我猜他想提出約會或下次見面的時間,我等著他開口。可是,好久他都沒說話。最後,他對我點點頭,輕聲說:“好,再見!”我有些失望,看看他那高大的背影在路燈的照射下移遠了,我莫名其妙的吐出一口氣,敲了敲門。直到走進屋內,我才發現我竟忘了把那條圍巾還給他。

深夜,我坐在我的書桌前面開啟了日記本,記下了下面的一段話:“今晚我在‘那邊’見著瞭如萍的男朋友,一個不使人討厭的男孩子。雪姨卑躬屈節,竭盡巴結之能事,令人作嘔。如萍暈暈陶陶,顯然已墜情網。這使我發生興趣,如果我把這個男孩子搶到手,對雪姨和如萍的打擊一定不輕!是的,我要把他搶過來,這是輕而易舉的事,因為我猜他對我的印象不壞。這將是我對雪姨復仇的第一步!只是,我這樣做可能會使何書桓成為一個犧牲者,但是,老天在上,我顧不了那麼多了!”拋開了筆,我滅了燈,上床睡覺。我們這兩間小屋,靠外的一間是媽睡,我睡裡面一間,平常我們家裡也不會有客人,所以也無所謂客廳了。有時,我會擠到媽媽床上去同睡,但媽有失眠的毛病,常徹夜翻騰,弄得我也睡不好,所以她總不要我和她同睡。可是,這夜,我竟莫名其妙的失眠了,睜著眼睛,望著黑暗的天花板,了無睡意。在床上翻騰了大半夜,心裡像塞著一團亂糟糟的東西,既把握不住是什麼,也分解不開來。鬧了大半夜,才要迷糊入睡,忽然感到有人摸索著走到我床前來,我又醒了,是媽媽,我問:“幹什麼?媽?”“我聽到你翻來覆去,是不是生病了?”

媽坐在我的床沿上,伸手來摸我的額角。我說:

“沒有,媽,就是睡不著。”

“為什麼?”媽問。“不知為什麼。”天很冷,媽從熱被窩裡爬出來,披著小棉襖,凍得直打哆嗦。我推著媽說:“去睡吧,媽,我沒有什麼。”

可是,媽沒有移動,她的手仍然放在我的額頭上,坐了片刻,她才輕聲說:“依萍,你很不快樂?”

“沒有呀,媽。”我說。

媽低低的嘆息了一聲。

“我知道,依萍,”她說:“你很不快樂,你心裡充滿的都是仇恨和憤怒,你不平靜,不安寧。依萍,這是上一代的過失,你要快樂起來,我要你快樂,要你一生幸福,要你不受苦,不受磨折。但是,依萍,我自覺我沒有力量可以保障你,我從小就太懦弱,這毀了我一生。依萍,你是個堅強的孩子,但願你能創造你自己的幸福。”

“哦,媽媽。”我把手從被窩裡伸出來,抱住媽媽的腰,把面頰貼在她的背上。“依萍,”媽繼續說:“我要告訴你一句話:得饒人處且饒人!無論做什麼事情,你必須先獲得你自己內心的平靜,那麼,你就會快樂了。現在,好好睡吧!”她把我的手塞回被窩裡,把棉被四周給我壓好了,又摸索著走回她自己的屋子裡。

我聽著媽媽上了床,我更睡不著了。是的,媽媽太懦弱,所以受了一輩子的氣,而我是決不會放鬆他們的!我的哲學是:以牙還牙,以眼還眼!別人所加諸我的,我必加諸別人!

天快亮時,我終於睡著了。可是,好像並沒有睡多久,我聽到有人談話的聲音,我醒了。天已大亮,陽光一直照到我的床前,是個難得的好天!我伸個懶腰,又聽到說話聲,在外間屋裡。我注意到通外間屋的紙門是拉起來的,再側耳聽,原來是何書桓的聲音!我匆匆跳下床,看看手錶,已經九點半了,脫下睡衣,換了衣服,蓬鬆著頭髮,把紙門拉開一條縫,伸出頭去說:“何先生,對不起,請再等一等!”

“沒關係,吵了你睡覺了!”何書桓說。

“我早該起床了!”我說,到廚房裡去梳洗了一番,然後走出來,何書桓正在和媽談天氣,談雨季。我看看何書桓,笑著說:“我還沒有給你介紹!”

“不必了,”何書桓說:“我已經自我介紹過了!”

媽站起來說:“依萍,你陪何先生坐坐吧,我要去菜場了!”她又對何書桓說:“何先生,今天中午在我們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