臣出宮。“七竅聞之,遂下樓頭,來至殿前,龍王曰:”吾國有事,不得久留貴客。俟諸異日,再迎玉趾入宮閒遊。“七竅督旨辭行,緩緩退出殿外。蝦妖等仍導從原路而歸。
蘇來,珠蓮曰:“郎君謂三緘野道導遊天宮地府為奇,今夜夢遊龍宮,又何如者?”七竅曰:“今而知障眼之物,比比皆然也。自今日始,作吾官階。修道成真,不復信是說矣。”珠蓮甚喜,以為得計。
且說三緘自導七竅夢遊上下,諒彼道心堅穩,不復惑疑。
是日,化為化緣道人,入衙一探,以看動靜。正值七竅花園散步。三緘所化道上不由門外通報,竟入園中。來到七竅面前,打了一躬,曰:“貧道有禮。”七竅驚曰:“吾未聞門丁通報,爾由何來?”三緘曰:“得道人變化無窮,門何能阻?”七竅曰:“爾今來此,有何說乎?”三緘曰:“道人原論道,道外不知道;道中有妙理,與君言道竅。”七竅曰:“吾非學道人,不愛道中理;一切障眼物,恨入骨內髓。爾各隨所行,休望吾為侶;假若久停留,恐役難容彼。”言已,拂袖竟入。三緘嘆曰:“苦吾費盡心力,導遊下地上天,而乃反覆如斯,把一片傳道熱心,化為冰冷矣。”嘆罷,走出園外,由都門而去。亦行亦止,暗自思曰:“七竅如此反覆,又將何此使彼入道乎?”左思右維,不覺已至荒野。一時力甚倦怠,思欲暫息其肩。
恰有老榆一株,大可合抱,濃蔭廣袤。三緘身剛坐下,復禮子化一道士,攜筇而來,大聲言曰:“欲化世間人,反受世間磨;已知世間事,無奈世間何。”言訖,目視三緘,大笑不止。三緘曰:“道長何來?”復禮子曰:“天上來。”三緘曰:“何去?”復禮子曰:“天上去。”三緘曰:“爾何不以化世為心,而棄絕塵世如此耶?”復禮子曰:“地下盡愚人,枉費推移力。”三緘曰:“聆道長言,是上仙也。”復禮子曰:“非仙卻是仙,知爾到花園;反覆難於化,故坐老榆前。”三緘曰:“爾也知吾念,吾心甚不安;前思復後想,怎使彼心堅?”復禮子曰:“要使彼心堅,卻有一奇緣;除去心頭患,歡然亦坦然。”三緘曰:“願領其中教,祈師為吾告;倘得事周全,功行何浩浩。”復禮子曰:“師字則不敢當,吾有一言,為爾告之。爾照此行,七竅所受牢籠,自然可破。”三緘曰:“如何?”復禮子曰:“七竅所受此牢籠者,第一在乎珠蓮。珠蓮刁播於內,又有赤鯉、毒龍等以為外援,均屬水怪渠魁,妖術甚妙。不先除此,不惟足以亂仙法之大,反以滋七竅之疑。”三緘曰:“數妖固宜誅矣,未識若何能誅?祈為指示。”復禮子曰:“論此數妖,為紫霞真人累誅未克。爾欲誅彼,非請仙助,恐難勝之。”三緘曰:“仙在天上,何能請之來乎?”復禮子曰:“心與神通,爾於戰不勝時,暗禱告之,自有仙至也。”三緘曰:“欲誅此、妖,從何起乎?”復禮子曰:“必先告之七竅耳。”三緘曰:“如告之七竅,將機洩漏,數妖不他逃乎?”復禮子曰:“為數妖恃彼法力極高,即或風聞,亦不爾畏。爾化道士,於告七竅後入彼衙內,歷指諸妖而詈之。詈罷,與戰。妖於此刻必起狂風,折木摧林,大為都中駭異。縱不能一時誅卻,而原形現出,俾七竅已識為妖。他日將妖除餘,引入道中,自爾更易。吾將去矣,爾宜如計行之。”言別一聲,飄然而逝。
三緘得此巧計,又欲邀七竅於夢內,以收妖事告之。於是歸都取出鏡兒,安置鏡臺之上,仍將七竅魂魄引入仙亭。七竅曰:“吾何復到此耶?”三緘曰:“吾於此番導爾來亭者,實以告爾也。”七竅曰:“所告者何?”三緘曰:“爾以游上天下地為真乎?遊海島龍宮為真乎?”七竅曰:“俱真亦俱假,都是障眼法;野道修煉言,吾心久為察。”三緘曰:“爾言如是,其亦視吾上下之遊為虛假歟?”七竅曰:“然。”三緘曰:“爾以吾之所遊為假,抑知乃妻亦非真乎?”七竅曰:“吾妻乃郝相女也,胡以假為?”三緘曰:“郝相妞妞死已久矣。爾妻系蚌女妖靈,附珠蓮而生。爾以為郝相女兒,而不知實蚌母之女也。”七竅曰:“爾言吾妻乃蚌女所附,吾且問爾蚌母安在?”三緘曰:“爾之老婢,即是蚌母。爾之役使,一屬老蛟,一屬蝦精,一屬毒龍,一屬赤鯉所化。爾為極品,日近諸妖,吾不救之,恐爾終為彼嚼。”七竅曰:“吾妻與李赤等明明人也,何誣以妖乎?”三緘曰:“爾如不信吾言,吾明日來衙與之相問,立見妖風四起,摧林折木,方知諸妖厲害。爾不避之,而反以為心腹之誤也。”言此,七竅怒曰:“野道滿口胡言,殆欲離散人骨肉乎?”三緘見其詞厲,推彼下亭,一驚而蘇。舉眼望之,已見珠蓮卸晚妝矣。珠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