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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部分

嫗。翁嫗呼入內室,泣曰:“兒歸乎,吾疾臥床頭已數月矣。”三緘亦跪地泣曰:“兒好遠遊,父母有疾而不知,兒之罪也。”即命家人遍訪名醫,調治親疾。三緘衣不解帶,步履不停,念念心心,望疾速愈。殊日復一日,呻吟愈甚。三緘思曰:“親疾如是,兒視不救,何用子為?”於是暗割股肉,烹食雙老,而其疾益加。三緘無可如何,只得每夜焚香,祈天默佑,歷數十夕,心虔不擔上皇為孝思所感,傳太白金星而言曰:“朕御座前時有孝光透及,不知塵世孝子有何不遂,卿可人世一行查訪。”金星領旨,查得三緘為親疾無方,求天默佑。雲車播轉,歸奏上皇曰:“老君前登八卦臺,傳集諸真計議,大道久壞於旁迕,如不救正,一叨妖言邪術,勢必擾亂不休,兼之旨奉瑤池,遂命紫霞專此大任。紫霞歸洞,高豎聚仙旗,招集道門諸真,選擇闡道之士。群仙擬得虛無子,虛無子推託再三。紫霞曰:”爾如臨凡闡道,收得弟子歸班,吾必閣建繡雲,為爾宮室,長享仙福,永不足插紅塵矣。‘虛無子不得已,臨凡脫化,更名三緘,周遊四方,以覓良友。歸來親疾沉重,割股而外,焚香告天,因此孝光透及御座耳。“上皇聞奏甚喜,當傳紫霞至殿。

紫霞朝罷,侍立於側。上皇曰:“三緘乃虛無子所化,以闡大道於人間。今因親染沉痾,孝感朕座,命爾往救,毋得遲緩。”紫霞領命,化為凡醫,來至三緘門前,頻呼售藥。家人聞得,告之三緘。三緘切愈親病疾,趨出視見一老叟,鬚眉古峭,身負藥囊,遂腰遮面揖之曰:“老翁有活人之心,吾門售藥,吾親有難痊之疾,肯入蓬戶以救乎?”老叟曰:“爾既心誠求之,吾又何吝?”三緘喜極,即請入室。診脈畢,傾及藥囊,與病者食之,一劑而愈。三緘喜出望外,方持金出謝,而老叟不知所往。三緘知為神救,焚香拜叩,以答恩膏。父母曰:“吾疾已瘳,兒從茲毋得他出也。”三緘諾之。自是膝下承歡,不離左右,飲食供奉,竭盡心力,不知不覺已歷年餘。

一日身忽睏倦,間寢後,歸榻而臥,魂離軀殼,竟在征途,居然主僕同行,恍如昔日景況。忽至一境,不似白馬等處,山高而奇險可畏,睹其巔末,如在霄漢之中。三緘欲窮其境,向山巔而左轉,又見相接一山,彼山之巔樓閣重重,鱗鱗萬瓦,樓閣外蕉梧圍繞,中有碧桃郁李,花開紅白,錯雜如星,一帶粉垣,盡屬青松翠柏。三緘一路遊及,玩賞不盡而嘆曰:“是境幽深可愛,勝過聚仙觀多矣。”賞倦欲歸,忙忙碌碌,由原路趨下。奈此山麓左右概系幽谷,深不可知,由幽谷而翹首望之,另有一閣似在雲影之內,若隱若現,變化莫測。幽谷行盡,突起一峰,曲折紆徐,層層向上,約有數十里,始能得登峰頂。

三緘行力已憋,方到山腰。腰左一庵,玉砌金嵌,玲瓏奪目。三緘倦甚,竟入庵內暫為息肩。入一二重門,毫無人影,惟見廊下花茸千叢,苔綠如氈而已。三緘詫異曰:“有此美觀,何無守觀之人耶?”復入上重,中坐一貴官,黼黻朝美裳,笑容可掬。三緘揖而詢曰:“此山何名?”貴官曰:“佛頂。”三緘曰:“山巔之閣又何號乎?”貴官曰:“繡雲。”三緘曰:“繡雲閣內,所居何人?”貴官曰:“以待仙子。”三緘曰:“仙子所居,當名仙府。‘繡雲’二字,何所取義?”貴官曰:“以云為官,貴之至也;雲也而繡,五彩俱畢,其貴重更可知矣。”三緘曰:“今時所居,屬何仙子?”貴官曰:“今尚無之。”三緘曰:“貴官在此,所司何事?”貴官曰:“奉命來茲,看守是閣耳。”三緘曰:“可許一玩乎?”貴官曰:“他人不許,子則吾當許之。”三緘曰:“貴官可同遊否?”貴官曰:“竊所願也。”三緘喜,緩緩度上,繞閣周視,雕龍刻鳳,美不可言。但四面門楣盡皆緊閉,三緘欲入不得,詢及貴官曰:“閣門胡以緊閉如斯?”貴官曰:“此閣一成,其門自閉,必待仙子到日,門始闢之。”三緘曰:“吾竭力登臨,面牆而立,其中美富不得一觀,心殊歉然。”貴官曰:“待諸異日,自有睹期。”三緘意欲若求以啟閣門,殊掉首回觀,貴官已渺。第聞閣內雷聲震動,頃刻倒地,化為祥雲。五色雲內一物,似虎非虎,似龍非龍,向三緘直奔。三緘駭極,一驚而寤,所見情景,如在目前。自是心念中又抱遊覽之意,然被父母所禁,不敢傲之。

他日奉親庭幃,其母詢曰:“兒顏近日何減,其殆病乎?”三緘曰:“兒身甚安,何病之有?”母曰:“兒無疾而面帶愁容者,必有所思也。其所思者,仍在訪道乎?”三緘曰:“父母尚在,年近衰頹,兒即有訪道之心,亦不忍遠遊耳。”母曰:“誠如兒言。彼知求道而不知有親者,是弗識大道之所從出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