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停的意思,就連披了蓑衣的人也覺得渾身潮漉漉的,難受極了。
人們開始擔心,晚上怎麼辦?
到處都是溼的,晚上連躺一躺的地方都沒有,難道要站著過夜?
再也沒人提起閆儒玉和吳錯。
有人陸續開始下山,女人發現昨晚還對自己海誓山盟的男人突然不見了,於是叫罵起來,詛咒人家不得好死。
還有人在臨走前想退回賭資,與開賭局的人發生口角,最後大打出手,被人打死以儆效尤。
簡直亂成了一鍋粥!
好在有這雨。雨簾子一蓋,其下的勾當便朦朦朧朧,誰也看不清,誰也不去追究。
這一晚可真是難熬。
七月二十四,天終於放晴了。
朝霞如血,似乎預示著什麼。
山上的好事者被雨水沖走了大半,餘下的已經乏極了,也顧不得潮溼,找個地方蔫蔫地窩著,能歇一會兒算一會兒。
正午時分,貂如意的白狼來了。
白狼一來,她本人自然也就到了。
她騎在白狼背上,饒有興致地打量著山上的男女老少。
山上的人們也眼巴巴地看著她。
人們既想從她口中打探訊息,又怕一句話不和得罪了她,成了她的刀下之鬼。
既然不敢開口,看看也是不錯的。
於是人們眼裡燒起了火,男人是貪婪的火,女人是妒忌的火。
幸虧貂如意離皇帝遠,否則還不得禍國殃民?
貂如意早已見慣了這樣目光,也不理他們,自顧自驅著狼向山上走。
走到半山腰,終於有個聲音憋不住了。
“貂如意,你今天可如不了意!”
一個女人的聲音。
女人坐在華貴的馬車上,馬車一直停在山腳下。
女人雖也等了兩天,卻可以好好地在馬車裡睡覺,氣色不知比山上的泥猴子們好出多少。
長青鏢局老闆家的千金湯豆豆。
她的名字雖帶著幾分俏皮,卻是個不折不扣的大家閨秀,甚至比大家閨秀還要古板。
長青鏢局與江南吳家合作了三十年,通家之好。
每年中秋,無論離得多遠,兩家的長輩必然要趕往一處,一起過節。
吳錯的父母死後,長青鏢局的湯老闆花費了不少錢財去尋吳家的孩子。
後來吳家重新經營起來,也多虧了湯老闆幫襯。
吳家成了江南鉅富,湯老闆自然希望兩家的關係更近一步,背靠大樹好乘涼的道理他懂。
更何況,她的女兒湯豆豆跟吳錯簡直是天造地設的一對兒,任誰見了都說這兩個是金童玉女。
偏偏半路殺出個貂如意。
她是吳大公子的發小兒,吳大公子愛跟她膩在一起,湯家自然無話可說,可吳錯那小子也整日跟著他鬼混,一會兒出去打獵,一會兒跟人比武,一會兒又揍了騷擾貂如意的江湖俠客,湯小姐為不知掉了多少眼淚。
如今貂如意被人追殺,還是被武功深不可測的百里十步追殺,湯豆豆哪兒有不來湊熱鬧的道理。
貂如意可憐湯豆豆,或許是人之將死其言也善,她不想與這個長情的女人理論。
湯豆豆卻是不依不饒。
“哼哼,你這樣殺人放火,四處勾搭男人,早就應該千刀萬剮!”
“你倒也想勾搭,勾搭得上嗎?”貂如意撇嘴,淡淡回了一句。
“你!……”
“哦,對了,你恨不著我,你連一個侍女都比不過,這輩子還是別想著跟我比了……”
“什麼侍女?”
“吳錯此生非她不娶的侍女,萬熊幫裡出來的女人,怎麼?你不知道?”
“你騙人!”
“等會兒吳錯來了你自己問他,不就知道了?”
這話一出口,圍觀者可炸開了鍋。
吳錯要來!
哈哈,只要他來,即便多喂上兩天蚊子,也值了!
人們眼中有了興奮之色,好戲總算要上演了。
然而,直到白狼載著貂如意慢悠悠上了山頂,吳錯還沒露面。
到了萬熊幫門口,貂如意對著緊閉的大門喊道:“姑奶奶先來一步,跟你們談談,你號稱抓了閆儒玉,口說無憑!”
大門緩緩開啟,閆儒玉自門裡走了出來。
他穿得很乾淨,不僅乾淨,甚至算得上華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