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吳錯的人品,沒有不去救閆儒玉的道理。
況且,吳大公子沒死,閆儒玉還被他冤枉了。
問題在於,閆儒玉不是百里十步的對手,吳錯又是閆儒玉的手下敗將。
顯而易見,吳錯不是百里十步的對手。
可只要他一露面,就會成為百里十步的刀下鬼。
如此,便成了一道選擇題。
要麼讓通幽門殺死閆儒玉,要麼讓百里十步殺死自己,一命換一命。
心思稍微深沉一點的人還能從中看出一層意思,那就是:通幽門在主動向百里十步示好,引得吳錯現身便是它交出的投名狀。
畢竟,百里十步僅憑一己之力獨自滅了通幽門一次,這足夠給一個門派留下集體陰影,這一次,他們可不想與百里十步為敵。
百里十步卻不領這個情。
他雖放出了要找吳錯的訊息,自己卻不露面,整天悶在百里山莊。
任誰都能想象得出,此刻的他已不是什麼大俠,而只是一個普普通通的喪子老人。
對外,他總是拿出堅硬的仇恨的一面,唯有在他蕭索的家裡,他才能拿出慈愛的悲傷的另一面。
大暑。
夏季的最後一個節氣。
吳錯要在這時候去萬熊幫。
訊息不脛而走。人們相信這則訊息有兩點原因:
第一,大暑的頭一天是百里一如七七的日子,據說這一天死人是要回門的。
第二,這訊息是吳家的馬場掌櫃們放出來的。吳家人放出來的訊息,自然可信。
亂哄哄的江湖重歸寂靜,人們躲在暗處窺伺著,期盼著,或許還有轉機?
管他呢!有談資就夠了。
問題是,大暑這個節氣歷時三天,吳錯究竟會在哪一天露面呢?
好事者已經趕往了萬熊幫所在的山頭。
這樣的曠古一戰,以後跟人聊起來,自己當時就在跟前,臉上也有光不是嗎。
七月二十二,大暑頭一天。
這天一大清早,守候在萬熊幫山頭的人們朝著唯一一條上山的小路翹首以盼。
此時太陽剛剛升起,還算不上毒,空氣裡還有一絲陰涼,人們並不難受。
等到了中午,萬道金光降下,草地都發熱了,人們雖都找了樹蔭,卻還是被空氣裡的燥熱考得如同拉秧的黃瓜。
這時已經沒有人朝著小路眺望了,反倒都圍在了賭局跟前。
有押閆儒玉救不回來的,有押吳錯必死的,還有押兩人能聯手打敗百里十步的,倒是沒人押三方都不現身,空歡喜一場。
到了日落時分,吳錯沒來,眾人又只好隨便在草叢裡窩著,睡上一晚。
這荒山野嶺的,夜晚有蚊子相伴,最是難熬。
人們雖都躺下了,想要入睡卻是很難的。滿山都是打蚊子的啪啪聲。
等夜更深一點,打蚊子的聲音小了,卻聽見了另一種聲音,那是男人女人糾葛在一起的聲音,聽聲音便知道糾葛十分激烈,像是咿咿呀呀的大戲。
好事者們總能給自己找到樂子。
這時候就有人偷偷潛到那發聲之處,在一片白花花的屁股上踹上一腳,於是男人叫罵,女人卻羞怯著不吱聲。
不久這邊傳來嘻嘻索索的穿衣聲,那邊卻又唱起了戲,此起彼伏,一晚都不間斷。
到了第二天,七月十二三早晨,人們多少都熬紅了眼睛,兔子一般。
年長些的看著天氣搖頭,年輕些的乾脆喝酒賭牌也不知誰推了一車米酒叫賣,獨此一家,生意好得直叫人羨慕。
昨晚發生了糾葛男女則偷偷眉目傳情,或是走路時故意擦肩而過,男人就在女人的屁股上拍一巴掌。
這天不似前一天那般炙烤,卻是悶悶的,頭頂上一大片烏雲,叫樹影下的人只覺得心口發悶,恨不得點上一盞油燈。
不多時,雨就下來了,只顧得賭錢和**的人瞬間被淋成了落湯雞,有經驗的老人則已經用樹葉樹枝做了蓑衣披上,像模像樣,雨便淋不透了。
這些有了蓑衣的人瞬間就優越起來,眯著眼看著淋雨的人們。
他們最愛看的還是女人,女人的衣服一旦被雨水打溼,那實在是最好看不過了。
第四一四章 無雙譜(22)
中部雨水並不多,夏季若能趕上這樣一場大雨,人們不知有多歡喜,可這群人卻是歡喜不起來的。
雨直澆到太陽落山還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