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受此一劫。桑娘……知曉天青雖是為鎮印而來,天青卻從未動過傷害桑孃的念頭。否則,數次險境,天青斷然不會以性命相救。外間人如何能知你我夫妻情義,桑娘從未懷疑過你。”
玄天青的手抬了起來,想要去撫摸她的臉頰,終是無力的垂在了身側。這個女人明明近在咫尺。此刻卻讓他清楚地知道,她已下定決心要遠離他的生活。這樣的認知讓他覺得耳邊陣陣轟鳴,有什麼東西轟然坍塌,將他深埋,從此不見天日。
桑娘頓了頓:“桑娘……愚鈍。只求日後能夠安安靜靜平平穩穩的生活。我對你而言,不過是朝生夕死的蜉蝣,你對我而言,確是一生一世。天青,桑娘與你註定不能同路而行。長痛不如短痛。此時桑娘抽身,或許還能夠重新開始自己的生活。還請天青從此放過桑娘,乾乾淨淨徹徹底底的退出我的生活。”
第一次看見這個女人,她的臉上帶著自信而明媚的笑容,從繡房裡大大方方的走出來以三題選親而難為他。
新婚之夜,朦朧中她嬌羞的神情,發現了他是妖身之後大叫著不要吃我。她身上淡雅的花香便讓微醉的他心裡微微一動。
第二日她便安然沒有絲毫的接受了他的謊言。她的眼裡閃著算計的光芒對他說,如此我們便立一紙合約。
他首次吻她之時,她輕輕的閉上了眼,有一縷哀傷劃過她的眼底,於是有淚珠在花海之上隕落。
她在他身下婉轉承歡。低低沉沉的喚著他的名字。每喚一聲,他的心都跟著疼痛一分。不知道要怎樣才能留住像水一樣奔湧的時間,怎樣才能將她留在自己的身邊。
而今她卻掙扎著不要愛他,告訴他人妖殊途。她於他,不過是朝生夕死。
玄天青怔怔的收手。那樣肌膚溫暖的觸感,淡然地馨香,而今全在指間破碎潰散了。所謂的溫暖,不過是一時軟弱的幻覺。
“桑娘自知性命不長。”桑娘背過了身子,不敢再看玄天青的眼睛,那樣的他讓她的心裡像是被紮了無數個尖利的刺,輕輕一碰就生生的扯著疼:“天青不若早日放手。過得一年半載,自然會將這紅塵俗世忘得一乾二淨……”
“桑娘。”
玄天青上前一步緊緊擁住了桑娘。她的身子因為他的碰觸而微微一僵:“天青願為你散去兩千年修行。淪為獸行也好,不入輪迴也罷。只求從此伴在你的身邊不離不棄。桑娘……”
桑娘閉眼。有溫暖的淚珠無聲無息的滑落。他的身體,他的氣息。這樣的一個男人,烙印一樣的嵌在她的生命之中,讓她如何能忘,如何去忘?!
可是如今她若不能下定決心離開他,豈非將他逼上絕路?她又如何能眼睜睜的看著他為了她散去千年修行淪為獸身?如此驕傲的一個男人。桑娘硬起心腸,猛地掙脫了玄天青的懷抱,冷了聲音:“桑娘心意已決。簽了這封休書,你我便從此陌路!”
王大娘替桑娘掌上了燈,回身看見她依然靜靜的坐在窗前,守著手上的一頁紙不言不語,有些擔心的開了口:“夫人……”
桑娘恍然驚醒,淡然回頭:“現在是什麼時辰了?”
“現在是寅時了。”王大娘怔一怔。桑孃的臉彷彿一天之間憔悴了許多,眉梢眼角竟然滿是滄桑。
“你替我將披風取來。讓車小二備車,去薛家。”
“夫人。這……”
桑娘站起了身子回過頭:“嗯?”
“此事還是與公子爺相商為好。夫人擅自答應無慮大師同去薛家,只怕公子爺回來會暴怒啊!”
桑孃的心口像是被什麼細碎的東西輕輕的紮了一下,垂下了眼簾淡然開口:“備車吧,大娘。莫讓無慮大師久等。”
薛府與先前並無太大的區別。此時夜幕來臨,十里杏林不復有先前的美景,而變得陰森而影影綽綽。馬車行進在樹林間的甬道中,直像就此走不到盡頭。
薛府亮著燈。薛老爺親自在門口候著。遠遠看著馬車前來便迎了下來:“無慮大師,桑當家的,辛苦了。”
桑娘在車小二的攙扶下下了馬車,轉身對著薛老爺盈盈一笑:“薛老爺客氣。”
薛府龐大。薛老爺領著二人穿來穿去走了約摸有一炷香的時間,方在一方紅漆銅釘的月牙門前停了下來:“這就是真兒居住的院落。”
桑娘抬頭。一人多高的圍牆將這個院落獨立的從薛府之中劃分了出來。圍繞著院牆院裡院外同樣栽種著杏樹林。遠遠的看去前方有一棟三層來高的木質小樓,只是此時黑漆漆的一片,陰沉沉的沒有半分響動。薛老爺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