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言下之意當然就是你的生命現在已經在我的手裡,謝鏗心頭又是一陣巨痛,暗忖:“我與此人有何冤仇,他要如此做。”可是他生性倔強,什麼話也不願說出口,只得又恨恨閉起眼睛。
雲龍白非少年任性,他並沒有想到他所做的事對別人有什麼影響,冷笑一聲說:“我也不願傷你,只是你以後自己該想想自己,可配不配當得起‘遊俠’兩字之譽。”話聲方住,身形一旋,如鷹隼般沒入迷濛的黃土裡,晃眼便消失了蹤跡。
他以為自己已是寬大為懷,沒有傷謝鏗一根毫毛,可是他卻不知道,他在人家心裡留下的創傷,遠比任何肉體上的創毒更厲害。
謝鏗兩邊要穴一輕,他知道雲龍白非已經遠去,頓時頭腦一陣暈眩,天地之間,彷彿什麼都已不存在了。
他甚至連指尖都懶得動彈,這一日一夜來,他心中的波動起伏,使得他突然蒼老了許多,尤其此刻,他甚至寧願死去,也不願繼續活著,而讓這種侮辱永遠留在他心裡。
他思潮如湧,腦海裡盡是黑鐵手憔悴蒼老的面容和石慧嬌俏甜笑的聲音,他暗地譴責自己,這兩人豈非都壞在自己手上,這大半也是因為他心地忠厚,換了別人,才不會有此想法。
金剛手伍倫夫和他亦是素識,可是當伍倫夫自報姓名時,他精神恍餾,竟沒有十分注意,只知道有人來了,而且是在對他說話罷了。
他一肚子怒氣又想出在這楞小子身上,可是當他出手時,想及自己根本已無顏再稱雄江猢,這種爭閒氣的行為,自己若再會做,豈不是大無聊了嗎?他才又硬生生將發出的力道收了回來。
他這一日來的遭遇,以及他這種內心的複雜情緒,金剛手可絲毫不知道,他緩緩的朝那具屍身走了過去,一面說道:“看這裡的樣子,好像剛剛土崩過後似的。”他朝謝鏗詢問的望了一眼。
謝鏗卻沒有注意到,臉上仍然是一臉茫然之色。
金剛手又朝前走了兩步,停在那具屍身旁邊,俯首下望,突然“呀”的一聲,叫了出來。
郭樹倫以及方才下馬的另兩人,聞聲一起掠了過來間:“什麼事?”
金剛手卻匆匆回到謝鏗身側,興奮的說道:“那不是黑鐵手嗎?”
謝鏗茫然的一點頭,金剛手滿面喜容,道:“恭喜謝兄,數十年的大仇,竟然得報。”心中卻一動,暗忖:“大仇得報,他應該歡喜才是,怎麼卻又滿臉悲慼茫然之色呢?”
謝鏗雙眉一皺,驀然覺得世上的人都很可厭,此時他心情太劣,已經失去了控制自己脾氣的能力,一言不發,緩緩掉過頭去。
金剛手當然發現他異常之態,可是他老謀深算,根本不願意去打聽別人心底的秘密,暗忖:“今日遇到他,真是我的運氣,多了這樣一個人,此行兇吉雖然仍未可知,但卻放心得多了。”
於是他轉開話題,朝後來下馬的兩人一擺手,道:“謝大俠,讓兄弟替你引見兩位朋友。”
謝鏗並不十分情願的回過頭,金剛手伍倫夫指著其中年紀略長、頷下蓄著微髭的瘦長中年漢子道:“這位就是山西的暗器名家,火靈官蔡新蔡二爺,你們兩位多親近親近。”
謝鏗微微點頭一笑,蔡新卻殷勤的打了個招呼,嘴中說著久仰之類的客套話,很明顯的可以看出他對這遊俠謝鏗的好感。
金剛手又指著另一長身玉立、雙眉上挑的英俊少年道:“這位是六合門裡吳常門的唯一傳人,近日江湖傳名的六合劍丁善程丁少俠。”
謝鏗“哦”了一聲,頗為留意的朝他打量了幾眼,愛才之念,油然而生,暗忖:“怪不得我常聽說這丁善程如何如何,今日見了,果然是個人物。”態度之間也顯得非常和藹。
此刻他神智漸清,思潮也清醒起來,不禁奇怪:“這些都是中原武林的成名人物,怎的都行色匆匆的趕到西北來?”
哪知他這個念頭剛剛轉完,遠處又傳來一陣蹄聲,火靈官忽然翻身櫥臥在地上,耳朵貼著地面聽了半晌,道:“來了六匹馬。”
鐵霸王郭樹倫帶著欽羨的神色問道:“蔡二叔怎麼老是聽得這麼準。”
火靈官一笑,臉上亦有得色。
六合劍丁善程卻皺眉向伍倫夫問道:“伍大叔,這會是什麼人來了?”
金剛手憂形於色,微一搖頭,接了句:“這會是什麼人來呢?”
遊俠謝鏗更糊塗,耳畔聽得那蹄響已近,且是奔向自己這方向來了狐疑道:“這會是什麼人呢?”
須知在這種地方,是決不會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