夫一念至此,又朝前走了兩步,心中忖道:“若他真被點中穴道,那麼我就解開他,這麼一來,他焉有不幫我忙的道理?”轉念忖道:“此人身手不弱,此時此地,倒真是我的好幫手。”
他心裡正在打著主意,哪知那人影已緩緩回過頭來,雖然仍未說話,伍淪夫已心頭一涼,忖道:“呀,原來他只是站在那裡而已,並沒有被人點中穴道。”遂也停住腳步。
這時馬上的那祖豪漢子已一躍下馬,三腳兩步奔了過來,大聲朝那人影喝道:“喂!你這廝怎的不會說話,難道是個啞巴嗎?”
伍倫夫眼角微動,忽然看見那人眼中精光暴射,方自暗道不妙,眼前一花,也未見那人影如何作勢,已掠到那粗豪漢子面前。
金剛手一生練武,目光自然銳利,眼角隨著那人影一晃,已瞥見那人影出手如風,手指已堪堪點在那粗豪漢於的將臺穴上,又硬生生的將手收了回來,只是他出手太快,那粗豪漢子根本沒有發覺,還是聲勢淋淋的站在那裡發怒。
那人影目光如水,在那粗豪漢子身上打了個轉,那漢子渾身彷彿一冷,想說的幾句狠話,竟也咽在肚裡說不出來了。
伍倫夫再次看到那人影的身手,對這種輕功更為驚訝,知道就憑這粗豪漢子的身手,十個也未必是人家的對手,身形一掠,也掠到那粗豪漢子的身前,低喝道:“倫兒休得魯莽。”
那粗豪漢子瞪著眼,嚷道:“我立地開山鐵霸王郭樹倫怕過誰來,伍大叔,你老人家別管,我倒要看看這廝是什麼變的。”
伍倫夫一皺眉,狠狠盯了他一眼,這自稱為鐵霸王的小夥子似乎對金剛手十分懼怕,只得鼓著生氣的嘴,不再說話了。
伍倫夫回頭朝那詭秘的人影深深一揖,笑道:“兒輩無知,還望閣下不要和他們一般見識。”抬頭目光接觸到那人的面龐,忽然“呀”的一聲,驚喚了出來:“閣下不是謝大俠嗎?”
回過頭去,朝郭樹倫笑道:“倫兒,你知道這位是誰嗎,他就是你心儀已久的遊俠謝大俠呀!還不快過去向人家賠禮。”又朝馬上的另兩人一招手,道:“蔡兄,程兒,你們快來見見謝大俠。”歡欣之情溢於言表。
遊俠謝鏗目光茫然,苦嘆了口氣,渾身像是失去了依恃似的,癱軟的站在原地,昔日的英風俠骨,也像蕩然無存了。
“伍大俠別這樣客氣,彼此——”他又長嘆了一口氣,艱難的接下去說道:“從此我謝鏗,就算在江湖上除名了。”
他目光茫然地搜尋著,瞥見遠處地上躺著的那具屍體時,他臉上神色,更是黯然。
伍倫夫目光隨著他的目光轉動著,當然看到躺在地上的那具屍體,心中一動,忖道:“難怪方才我明明看到兩條人影,瞬息之間,已失去了一人,卻原來是已被他殺死了,想來此人必定是和他有著什麼淵源,他不得已殺了此人,心裡又有些難受,所以才會有現在這種失魂落魄的樣子,這個,我倒要勸勸他。”
金剛手伍倫夫以為自己的猜測合情合理,他怎會知道這其中的曲折,事情並非他想象中的單純呢?
原來當時雲龍白非雙拳一出,謝鏗便知道定難躲過,在這快如電光火石的一剎那裡,他怎有時間來思考如何解開這一招的方法。
於是他只得閉起眼睛,靜靜等待著致命的一擊。
哪知他所感覺到的,並不是那種致命的打擊,而僅感到左右乳泉穴微微一麻,原來雲龍白非僅將雙手中指的第二關節輕輕抵任他兩個穴道,而並未施出全力進擊。
當時謝鏗身形後退的力量仍未消滅,而云龍白非的雙手,也像黏在他身上似的,始終不即不離跟在他的穴道上。
他睜開眼睛來,雲龍白非正帶著一臉譏嘲的微笑凝視著他;右嘴角微微下撇,輕蔑的說道:“你逃出我這一招,才算人物,不然的話,嘻——”他嗤之以鼻的笑了一下,倏然止住了下面說的話。
可是縱然他不說,謝鏗也能體會得出話中的涵義,他一生光明磊貉,是個本色的大丈夫,如今受到這種侮辱和譏嘲,在他說來,可比死還難受,他心裡彷彿有什麼東西突然向喉頭湧起。
於是他勉強收攝往後退的力量,哪知雲龍白非也倏然停住了,手指依然不離他的穴道,臉上也依然是那種譏嘲的神情,他心一橫,腳步微點,竟向前撲了上去,準備不要命了。
哪知雲龍白非冷冷一笑,身形如山澗裡的流水那麼輕盈和美妙,隨著他的前撲而後退,並且冷笑著說道:“閣下就是想死,也沒有這麼簡單,如果我不要你死,恐怕你連死都不能夠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