城下的崔澤還沒出聲。
城上被挾持的範濤跟鉗鐵似的嵌住傅玉同握刀的手。
傅玉同大驚,使勁想把自己的手拽出來。
哪料範濤的鉗握之下,他的手紋絲不動。
範濤握著他的手,將架在脖子上的刀挪開。
他擰住傅玉同的胳膊。
一手肘打得傅玉同“碰”地磕向城牆。
傅玉同被撞得眼冒金星。
等回過神時,範濤已捉住他,將他摁得跪在地上。
範濤高聲發令:“開城門,迎林帥!”
北風嘯嘯。
這個冬天第一次。
青州城的雁北門大開,迎回了得勝的大軍。
崔澤策馬入城。
範濤在門洞中,押著跪地的傅玉同親自迎接。
傅玉同連番掙扎。
“你們敢讓我跪他?!”
“我可是朝廷的持節使,陛下親派的使臣!”
黑壓壓的大軍佇立身後。
崔澤策馬進門時,停馬在傅玉同身旁。
“哦?陛下親派的使臣?”
“皇帝準你們通敵了嗎?”
傅玉同聞聲,渾身一震。
他慌亂著,挑起眼睛打探崔澤。
“你什麼意思?”
“什麼通敵?”
“你無憑無據想汙衊我?”
崔澤摘下頂了一夜的北羌絨帽。
他將絨帽向下一扣,端端正正地扣在傅玉同頭上。
那帽子似有千鈞重,一下就壓彎了傅玉同的背。
崔澤:“你是不是還以為,傅深只是去晚了。”
“訊息沒及時傳到北羌的卡納部。”
“我才亂中取勝?”
傅玉同喉結一動,無聲的嚥下口唾沫。
他沒出言。
但看他的神情,他分明就是這樣想的。
崔澤盯著傅玉同那雙亂了的眼睛。
“不妨告訴你。”
“我與王將軍匯合後,先攻的不是安霍部。”
“是卡納部。”
傅玉同本就慌亂的瞳孔赫然緊縮。
“不可能!”
“你的訊號明明亮在安霍部駐地的天上!”
這時,雲青青策馬入城。
她身後緊跟了一個護送傷兵的小隊。
飛星載著她腳踏如雲,步履飛馳。
她與崔澤擦肩而過,相互又望過彼此一眼。
三個時辰前,夜半。
獨自策馬出城的雲青青也是這樣從崔澤的身邊掠過。
掠過之後,飛星驟然止住馬蹄。
它載著雲青青回身。
崔澤持著信煙,還未從血海深仇中掙脫出來。
他渾身都透著濃烈的殺意。
雲青青又像幽竹間的月光照向他。
“我算了時辰。”
“見你還不回去,猜你出了事,帶著飛星來尋你。”
崔澤一語未發。
雲青青光讀了一眼他的眼神就懂了他的意思。
“你想假扮北羌人,引發北羌各部相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