湘貴妃對此倒頗為了解,道:“太皇太后派去的兩個姑姑不知怎的,都生了重病,自然只能離開。太皇太后本欲再往那邊派人,結果皇后比她快了一步,先安插了人手。太皇太后不知如何想的,竟也就由著皇后去了。皇后雖有後位之名,可這幾年卻越發糊塗,管束不了下人,又怪得了誰?至於馨妃,她這幾年裡,也只有本事放了幾個灑掃的小尼姑進去,根本挨不得五公主的邊兒。”
湘貴妃話是這樣說的,心中卻是猜測,皇后大約也是不喜馨妃得寵,才故意佯作不知五公主纏足的事情,讓大公主真的做成了這件事情。
大皇子神色間微微有些得意:“這樣就好。母妃放下,朝堂那邊,兒子也安排了御史,到時候會直接在朝堂上參太子不顧身份,有失君子體統,口出汙言,大罵纏足女子一事。自來儲君名聲最重,太子有了這層汙名,到時候,且看太子在朝堂上,如何辯駁?且看父皇是否還會覺得他的小七,是任何人都比不上的?”
湘貴妃慈愛地看了大皇子一會,開解了大皇子一會,才提起另一件事:“這件事便罷了,等事情到了朝堂上,那些家中有纏足女子尤其是妻子女兒的大臣,必然要和太子吵起來。屆時聖上想護著太子都不成。不過,母妃與你說的那件事情,你打算的如何了?敏兒雖然容貌平凡了一些,可終究是你曾外祖父最喜歡的一個曾孫女,也是你舅舅、舅母唯一的嫡女。你若娶了她,李家就是想不為你打算,都不成了。”
大皇子自然想要李家支援他,可是,湘貴妃所說的敏表妹,相貌真真是太過平凡,且整日板著臉,和那個讓人厭惡地棠落瑾一樣沒甚表情,大皇子每每見了她,就生不起一丁點的喜愛之情。可是母妃讓他娶她,卻又是為著他不能捨棄的李家。
大皇子在心裡將李家和敏表妹掂量了一番,終於不甚情願地道:“婚姻大事,父母之命。這些,自然都由母妃做主。兒子、兒子娶她便是了!”
湘貴妃見大皇子不情不願的模樣,捂著帕子笑道:“你啊!你以為你敏表妹真個兒沒人娶了,才讓你施捨著去娶?母妃現下只是告訴你一聲,你外祖那邊,母妃還要舍了臉去好好求上一番,可是就算如此,你也不一定能娶得到你的敏表妹啊。”
李家從前就說了不肯幫大皇子奪嫡。現下他們要求娶李家嫡女,著實不是件容易的事情。
大皇子終究年少,不以為然。他是父皇長子,比那個做了太子的小七大了足足八歲,李家女能嫁給他,本就是幸事。李家如何會推脫?
退一步說,李家若真的推脫了,女子名譽為重,他若想娶敏表妹……有的是法子。
只是到時候,是做正妃還是側妃,就端看他的心情了。
湘貴妃不知自己的兒子想到了什麼法子,只道兒子還是不喜侄女容貌,囉囉嗦嗦,又說了一通李家的好話。
大皇子聽得耳朵都要起繭子了,惆悵半晌,忙忙就躲開了。
湘貴妃見狀哭笑不得,笑道:“這孩子,卻也是傻了。嫡妻容貌不好又如何?只要妾室美豔動人,不就足夠了?卻是糊塗,呼入。”
湘貴妃的乳母附和了幾句,小心翼翼問道:“大皇子在朝堂上找的那個御史,怕是沒有掃好尾巴。若是皇上知曉了這御史是大皇子的動作,這……該如何是好?”
湘貴妃不以為然道:“乳母過慮了。皇上當年,亦是經歷過奪嫡的兇險。先皇為考驗諸皇子,任由其在先皇控制範圍之內爭奪儲位。皇上原本並非是儲位人選,只是先帝給……那一位的磨刀石而已。可是最後,卻是皇上登上了如今的位置。可見世事無常。如今是磨刀石,卻未必一輩子都是磨刀石。”
大皇子那裡的事情,棠落瑾自是不知。
他正在跟著寧君遲打拳。
棠落瑾原先想直接學劍或者箭,奈何寧君遲說他力氣不夠,要先打兩年拳,才有資格學箭。
棠落瑾:“……”他原先的教武功的師傅可不是這般說的。
可惜無論寧君遲的前任是如何說的,現下教導棠落瑾的是寧君遲,寧君遲又擔著他舅舅的身份,縱使是棠落瑾再不樂意,也只得蹲在一旁一板一眼的打拳。
“手臂伸直,再低一點。”寧君遲如今已經十六歲了,正是翩翩少年,蕭蕭肅肅,頗為俊朗。
棠落瑾看他卻格外不順眼。瞧他的幾個伴讀都開始挽弓射箭了,他還在這裡打拳,他能看寧君遲順眼也就怪了。
於是棠落瑾的小臉板的更加嚴肅,彷彿眼前的寧君遲是他的大仇人似的。
——不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