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它怎樣了?”
“骨折了,交給我吧!”漢斯自信地對詩君說。
於是詩君抱著兔子和漢斯並肩走進練功房。
“放下它,我房裡有個藥箱去拿來。”漢斯要詩君把兔子放到大廳的桌子上。
“是。”詩君有點訝然,他竟讓森林的野兔登上他寶貴的古董桌!但她仍聽話地很快取來了藥箱。
“你看著它,我去找兩塊小木板。”
“做什麼用?”
“固定它的腿。”
見漢斯往屋外走去,詩君得意地對小兔說:“不是蓋的哦,我老公的醫術一流。”
小兔子當然聽不懂,但卻安分了許多。
許久,漢斯找來了木塊,詩君見他耐心的用小刀削出適合小兔使用的長度。
最後調了石膏將小兔的腿骨固定住,綁上繃帶。
這個早晨光忙著為小兔子療傷,佔去了漢斯平時該有的作息時間。
“謝謝,謝謝,我該怎麼報答您呢,恩人?”詩君把小兔的前腿抬起來,向漢斯做出拜謝的姿態。
“趕快好起來,讓我煮熟了吃。”漢斯收起藥箱開玩笑的回答。
詩君沒想到漢斯也會淘氣。
“別吃我,我還小啊,仁慈的醫生!”詩君又抬了抬小兔子的前腿做出求情的樣子。
“不吃可以,醫藥費照收。”
“好吧!請把帳單寄到我森林裡的家,讓我媽媽幫我付吧!”詩君頑皮地把小兔子的前腿擺在小兔子白毛蓬鬆的兩頰,小兔子看起來無奈極了。
說完兩人相視噗哧一笑。
“該怎麼安置它呢,大人?”詩君笑意仍在唇上。
“後院裡有一個小籠子,以前治療過一隻受傷的禿鷹,現在空著。”漢斯心不在焉地說,視線落在她甜笑的唇瓣上。
“禿鷹?那種會吃人的大鳥嗎?”
“森林裡本來就有許多動物並不稀奇。”漢斯仍默默地看著她,她說起話來總是表情豐富,笑容總是那麼天真無邪。
雖然先前她曾說過些逾矩的話,做過些稀奇古怪的事,但他視如過眼雲煙,一概不予追究。
因為她的存在居然為他帶來完全的自在及放鬆,他不必刻意的去維持一個“公爵”的威權,不必去顧忌自己的社會地位。
他沒有壓力,沒有虛假。
心情就像回到二十年前,他和父母住在香港的那段自由快樂的日子。
向來晨間他一向習慣獨自一人,練功房是他一個人的天地,就算以前女僕送來早餐也都悄悄地來,悄悄地打掃完又悄悄地走。
他從來不曾去留意。
如今他在習武健身時,有人在一旁起勁地拍手;練書法時,有人在一旁邊擦桌椅邊吱吱喳喳說個不停;他喜歡有她的存在,視她為有別於一般女僕。也許是她懂中文,這無疑是拉近彼此距離的捷徑。但真正令他心悸的是她看人的神韻。
他時常發現——她用一種痴痴的近乎深情的眼光在看著他……他雖不說,但他確知。
雖然大多數的女人都用那樣的眼神看他,但他從不被打動;而她卻不同。
也許那樣的眼神,在她如月光般柔和,卻略帶惆悵的黑眸中,清麗動人卻略帶悽清的小臉上,顯得是那麼矛盾、具吸引力的緣故吧!
她是矛盾的,他看出來了,但她的矛盾是為什麼?
而他在想什麼?難道他真的被她打動了嗎?
“不,不是動物稀奇,而是……”詩君悠悠地閃動眼睫。
“而是什麼?”她那樣的眼神又來了。
“你是個好心人,我很以你為榮。”詩君說的是真心話。
但此話一出,只見漢斯突然沉默了。
他該怎麼回答?他該當她是個不自量力的女僕?還是真心拿她當個朋友?抑或假設她是他心中所追尋的絕妙佳人?
如何回答該是看對方在自己心底的定位,而他竟不確定自己該把她設定為何種角色。
“謝謝。”他簡短地說了聲,然後立起身徑自離去,他沒有進餐廳,而是離開練功房。
詩君不明所以地看著他挺拔的背影——
他怎麼了?
剛才不是才有說有笑嗎?怎麼最後連一聲再見都沒有?!說走就走了。
他帶走了她的好心情,留給她一室的孤寂。
她怔怔地看著他,心中感到莫名的悵然若失。
夜晚時間總是特別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