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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4部分

由正義統治的世界。難道西蒙沒有權利用自己的語言來描繪

父親的生命嗎?他當然有:自渾沌遠古以來,子孫後代不是都有這種權利嗎?

漫漫迷途終有迴歸,這是刻在弗蘭茨墓前石碑上的獻辭。它能用宗教語言來解釋:我們

凡間生命存在的漫遊,就是向上帝懷抱的迴歸。可知內情的人知道,這句話還有完全世俗的

意義。的確,克勞迪天天都談起這事:

弗蘭茨,可親可愛的弗蘭茨,中年危機對他來說太受不了啦。是那個可悲的小丫頭把他

投入了情網。是呀,她甚至不怎麼好看(你們看見沒有?她努力想把自己藏在大眼鏡後

面!),但是,一旦他們生米煮個半熟(我們說不準!),他們就會一片鮮肉也換靈魂的。只

是當他妻子的,才知道他被這事坑苦了!純粹是道德折磨!他情緒很低沉,他是好心正派的

人嘛。不然你能解釋他那癲勁?不要命地跑到亞洲的什麼地方去?他到那裡去是找死哩。是

的,克勞迪知道這一點是絕對事實:弗蘭茨是有意識去尋死的。在他最後的日子裡,他要死

了,沒有必要說謊。她是他所唯一需要的人。他不能說話,但他是怎樣用眼睛表達對她的感

激之情啊!他盯住她,請求她原諒。而她原諒了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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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在死去的柬埔寨百姓萬民留下了什麼?

一個美國女演員抱著一個亞洲兒童的巨幅照片。

托馬斯留下了什麼?

一條碑文:他要在人間建起上帝的天國。

貝多芬留下了什麼?

一道緊鎖的眉頭,一頭未必其實的長髮,一個陰鬱的聲音在吟詠“非如此不可!”

弗蘭茨留下了什麼?

一句獻辭:浸漫迷途終有迴歸。

如此等等。我們在沒有被忘記之前,就會被變成一種媚俗。媚俗是存在與忘卻之間的中

途停歇站。?

摘自黃金書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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生命中不能承受的輕

七、卡列寧的微笑

窗子外是一個山坡,長滿了枝幹歪扭痙攣的蘋果樹。密密樹林在山坡之上佔據了一大塊

空間,山嶺的曲線一直伸向遠方。黃昏降臨的時候,皎潔的月亮升入白晃晃的天空。特麗莎

向外走去,久久地站在門檻上。一輪玉盤懸在尚未黑下來的夜空,看似人們早上忘記關掉了

的一盞燈,一盞靈堂裡的長明燈。

沿著山坡生長出來的彎彎蘋果樹,沒有一棵離得了他們的紮根之地,正如無論是托馬斯

還是特麗莎都離不了他們的村莊。他們已經賣掉了小汽車、電視機、收音機,這樣才從一位

搬家進城的農民那裡買來了一棟小小的房舍和花園。

對於他們來說,鄉村生活是他們唯一的逃脫之地。只有在鄉村,人員才會出現經常的緊

缺,居住設施才會富餘寬鬆。去地裡或樹林裡幹活,不會有人來找麻煩看你過去的政治表

現,也沒有人嫉妒你。

特麗莎慶幸自己終於放棄了城市,甩掉了醺醺醉鬼對她的侵擾,還有在托馬斯頭髮上留

下隱名女人的下體氣味。警察局不再來糾纏了。同工程師的那段插曲與佩特林山上一幕混為

一體,她很難說清那是真實還是夢境。(事實上那工程師是秘密警察僱傭的嗎?可能是,也

可能不是。借一套房子用來幽會並且不再與同一個女人來往的男人,也並不少見。)

不管怎樣,特麗莎高興地感到她終於達到了目的:她和托馬斯單獨生活在一起了。是單

獨?讓我說得更準確一些:“單獨”生活,意昧著與以前所有的朋友和熟人中斷關係,把他

們的生活一刀兩斷。然而,他們還是生活在人們的陪伴之下,與這裡的鄉下人工作在一起,

完全感到溫暖如家。他們經常互相串串門。

他們那天在有俄國街名的礦泉區,碰到那位地方集體農莊主席。當時特麗莎在自己心中

發現了一幅田園生活的圖景。這幅圖景來自她曾經讀過而且至今記得的書本,或者來自她的

先輩。這是一個和諧的世界,大家一起生活在一個幸福的大家庭裡,有著共同的利益和共同

的生活常規: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