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口出狂言呢,啊!”
昭雎卻微微一笑:“子蘭小心,不要傷了這位後生英雄。”
嬴華離席站起,向子蘭抱拳一禮:“在下點到為止,將軍儘管施展便了。”此話一出,子蘭卻是微微變色,咬咬牙關壓住了火氣笑道:“好吧,小兄弟先出劍便了。”嬴華道:“我從來不先出劍,將軍請了。”子蘭又氣又笑,若非顧忌今日本意在結好張儀,真想一劍洞穿這個傲慢小子!想想也不計較,吳鉤一劃,空中閃爍出一道青色弧光,便向嬴華當胸刺來!
嬴華使楚,特意帶來了那把祖傳的蚩尤天月劍。赴宴之前,她將天月劍的枯枝木鞘已經換成了黑牛皮鞘,握在手中卻似一支黑沉沉的異形精鐵。子蘭劍光一閃,嬴華的帶鞘天月劍便驟然迎上,黑色閃電般搭住了迎面疾進的吳鉤。驟然之間,一泓秋水般的吳鉤光芒盡斂,竟是粘在天月劍身不能擺脫!嬴華大臂一沉手腕翻轉,天月劍便絞住吳鉤在空中打起了圈子。兩劍糾纏,若脫不出劍身,自然是任何招術都使不出。唯一能夠比拼的便是實戰力量:一是甩開對方劍器絞纏之力而另行進擊;二是比對方的絞力更大更猛,迫使對方劍器脫手。
這是戰場上經常遇到的實戰情形,任何虛招都是毫無用處的。可惜子蘭劍術雖然妙曼,卻沒有在戰場上生死搏殺的經歷,也沒有與真正高超的劍士刺客做殊死拼殺的經歷,此刻被天月劍絞住,竟是無論如何脫不出手。眼看黑沉沉的天月劍越絞越快,子蘭竟只有靠著柔韌的身段跟著連續翻轉,否則便只有撒手離劍!那樣一來,以任何較量規矩都是必須認輸的。就在子蘭咬牙堅持連環翻身尋覓機會的時候,突然間天月劍猛轉方向,便聽“噹啷!”一聲金鐵大響,手中一輕,彎如新月的吳鉤竟攔腰折斷,天月劍閃電般定在了他的咽喉部位,一股森森冰冷立即便瀰漫了他的全身!
“吔——!才一合呀?”緋雲高興的拍著手笑了起來。
嬴華收劍,氣定神閒的拱手笑道:“承讓了,將軍若打幾年仗,可能有成呢。”
子蘭翻身躍起,胸脯大起大落臉色青紅不定,卻終究生生忍住向張儀拱手道:“秦國劍士劍術高強,在下佩服!”張儀似乎醉了,紅著臉哈哈笑道:“高強麼?連個鐵鷹劍士都不是,只有跟我做文吏,啊!”昭雎一直含笑靜觀,表面不動聲色,內心卻實在震驚,待那黑沉沉的異形劍電光石火間壓在了子蘭咽喉,笑容在這張蒼老的臉上頓時僵住了。聽見張儀舒暢的大笑,他竟毫無說辭的跟著只是呵呵地笑。
“啪!”的一聲,昭統拍案站起:“丞相,聞得秦國蒼狐劍士長於短兵,可否讓在下與這位少庶子切磋一番?”
“那就切磋吧。令尹啊,我等就把酒再觀賞了,幹!”張儀大笑著飲幹一爵,昭雎連忙笑著陪飲了一爵,一雙老眼卻盯住了少年一般俊秀的少庶子。
“少庶子,丞相允准了,我倆就來助助酒興吧。”昭統手往甲帶上一趁,一把銅背短弓便赫然在掌:“昭統身為王宮侍衛,練的就是短兵。少庶子若能與我對射兩陣,定是一場好博戲!”緋雲已經離席起身,手中卻空無一物,纖細的身材愈發顯出一個大袖飄灑的美少年。她粲然笑道:“吔,小可只是一個小侍從,自然任憑將軍立規了,只不知兩陣如何對法?”昭統道:“第一陣,互射三箭;第二陣,相互齊射;若還未分勝負,你我再比第三陣短劍。”緋雲笑道:“吔,那將軍就開弓吧。”昭統道:“你弓箭上手,我自然開弓。”緋雲笑道:“短兵短兵,越短小越好吔。就在身上,將軍開弓吧。”
“好!第一箭!”昭統單手一揚,只見月色下金光一閃,一陣細銳的嘯聲便破空而來,月色下卻是不見蹤影!昭統存心必勝,一瞬之間便是三箭連發而出,一箭當頭,一箭當胸,一箭卻在足下。緋雲天生的眼力奇佳,否則便練不得短兵。嘯聲一起,她便看準了三箭方位,心中暗罵:“吔,小子好狠毒!”卻不閃不避,右手大袖只是一擺一兜,那細銳的嘯聲便泥牛入海一般沒了聲息,她卻依舊垂著大袖,站在月下滿臉笑容。昭統大是驚訝:“我的箭?你,你是巫師麼?”緋雲咯咯笑道:“吔,你才是巫師呢,還你了。”左手一揚,三支箭竟發著同樣的嘯聲神奇的鑽進了昭統甲帶上的小箭壺裡!
這一下可當真是匪夷所思,在場的所有人都睜大了眼睛。張儀只聽母親說緋雲略通匕首袖箭,也從來沒有見她施展,今日得見竟是如此神奇,心中大是讚歎,饒是當著昭雎父子,也不禁拊掌大笑。昭雎與子蘭卻竟是瞠目結舌,一句話也說不出來。昭統卻是惱羞成怒:“此等臂腕小技,有何炫耀?真射一箭我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