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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昭統飲下一爵,拍案讚歎:“丞相酒品,在下敬佩之極!在下素聞丞相酷好名酒劍道,我子蘭兄乃楚國第一劍,請為丞相劍舞助興,丞相意下如何?”
“楚國第一劍?好啊!見識見識了!” 張儀大笑拊掌。
昭統“啪啪啪”三掌,帳外飄進一隊舞女。與此同時,帳外草地上一大片紅氈撒開,一個編鐘樂隊竟整整齊齊的排列開來。子蘭起身肅然一躬:“在下幼年于越地拜師習劍十年,資質愚魯,劍術實不當老師萬一,獻醜於丞相,敬請指教了。”說罷一個滑步,身子便如一葉扁舟般漂到了大帳中央,驟然又如中流砥柱般屹立不動,飄飄斗篷也唰的一聲緊緊貼在了身上,彷彿體內有個吸力極強的風洞一般!僅此一斑,張儀便知此人絕然是越劍高手。只見他雙手抱拳一拱,一柄彎如新月的吳鉤便懸在了胸前。此時編鐘轟然大起,悠揚的奏起了楚國的《山鬼》,八名黃衫舞女也輕盈靈動的飄了起來,大帳中頓時充滿了一種詭秘的氣息。
“山鬼”本是楚國山地部族崇尚的大山神靈。楚國多險峻連綿的高山,多湍急洶湧的大川,山川糾葛,便生出了萬千奇幻。山地部族無不敬畏高山大川的詭秘神力,各地便衍生出名目繁多的山神。楚人雖敬之若神明,卻呼之為山鬼。這種山鬼,在楚國腹地便,是山民所說的“山魈”;在楚國西部大江兩岸,山鬼便是“巫山神女”;而在新楚,也就是故舊吳越之地,山鬼便化成了“女屍”(天帝女兒的名字)。這山鬼被普遍供奉,各地都有《山鬼》歌舞,且都是靈動詭秘,與越劍劍術的神韻很是相和。子蘭便以《山鬼》歌舞相伴而舞劍,倍添其神秘靈動。此時,歌女們卻是便舞邊唱:
風颯颯兮木蕭蕭 表獨立兮山之上
猿啾啾兮長夜鳴 雷填填兮雨冥冥
青光寒兮碧血凝 劍入手兮一羽輕
借凌厲兮決恩仇 鍛玄鐵兮成吳鉤
安劍履兮身名裂 起長歌兮古今愁
霹靂劍兮君和我 西風來兮醉千籌
今採菊兮奉吳鉤 霜月白兮夢遠遊
楚地歌聲,卻是尖銳高亢大起大落,時而如高山絕頂,時而如江海深淵,淒厲嗚咽如泣如訴。隨著這種在中原人聽來起伏全無規則的長歌,子蘭的吳鉤宛如一道流動的月光,在大帳中穿梭閃爍,嗡嗡勁急的劍器震音不時破空而出,給悽婉訴求的歌聲平添了一股威猛凌厲的陽剛之氣!
“彩——!”劍氣收斂,歌舞亦罷,昭統興奮的拍案喝彩。
昭雎卻是淡淡笑道:“丞相劍道大師,看子蘭越劍尚差強人意否?”
“令尹卻是謬獎了!”張儀哈哈大笑:“我三腳貓一隻,豈敢當劍道大師?又豈敢指點子蘭將軍?座中我這兩位屬吏,倒都在軍中滾爬過幾日,讓他們說說了。”
“噢?”昭雎捋著長鬚笑道:“只知二位是行人、少庶子,尚不知兩位是劍道高手?敢問劍士名號啊?”此一問,便知昭雎很熟悉秦國的劍士等級。
“在下黑虎劍士。”嬴華拱手回答。
“小可蒼狐劍士。”緋雲拱手回答。
“啊哈哈哈哈!”昭統大笑起來:“丞相真道詼諧,我還以為是秦國的鐵鷹劍士呢。黑虎蒼狐,一個二流,一個三流,卻如何評點楚國第一劍士?”
“只怕未必呢。”嬴華冷冷笑道:“子蘭將軍之劍舞,固是妙曼無雙,然若實戰,在下以為:卻是蠟矛頭一支。”對這陰柔而張揚的《山鬼》舞,嬴華本來就不以為然,在她的耳目之中,這首《山鬼》背後的話語是:我昭雎與你張儀修好,只是想了卻恩怨罷了,卻也並非怕你,我有天下第一流的吳鉤劍士,你也不要欺人太甚!張儀說昭雎不是善類,看來果然如此。作為一個特異的劍士,她必須讓昭雎明白:只要張儀願意復仇,秦國劍士便隨時可以取走昭雎的人頭!沒有如此威懾,昭雎未必會服服帖帖的聽命於張儀。雖說嬴華很讚賞子蘭的越劍技藝與劍舞才情,但也看出了他的劍術的致命弱點,此刻便毫不客氣的點了出來。
子蘭頓時面色脹紅:“行人之言,子蘭倒是要討教一二,何謂蠟矛一支?”
“是否蠟矛,卻要實戰,言辭如何說得明白?”嬴華面帶微笑,話語卻再強硬不過。
“行人當真痛快!”子蘭轉身對張儀一拱:“請丞相允准子蘭與這位兄弟切磋劍術,以助酒興!”
“也好啊,月下把酒看劍,原是美事一樁!”張儀帶了三分醉態,哈哈大笑道:“行人兄弟,贏不了不打緊,二流劍士嘛,誰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