婚書我替你寫好了,擇日不如撞日,回去之後就成親,現在天色還早,耽誤不了吉時。”說著,手一揮,便有兩個膀大腰圓的婆子走上來。
“嘿,你這臭娘們,還敢上門搶人?你也不瞪眼瞧瞧,這是濟南府,可不是你那東昌府,由不得你橫行霸道。”李實邊罵邊拍拍黑豹的頭,“上!咬死她丫的!”
黑豹“嗷”一聲,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撲通”將二姨母撲倒在地,張嘴咬住了她的衣衫。
二姨母嚇得直往後退,一邊退一邊叫,“快攔住它,快攔住它。”
有兩個持著木棒的小廝過來,朝著黑豹就掄,李實怕黑豹吃虧,唿哨一聲將黑豹喚了回來。
二姨母扶著婆子的手顫巍巍地起來,臉色蒼白鬢髮散亂,玫紅色的褙子上滿是塵土。
薛氏於心不忍,正打算讓二姨母洗把臉,就聽二姨母氣急敗壞地喊道:“薛素真,沒有你這麼欺負人的,都給我拿下,連大帶小的都帶走,這世道還沒處講理了?”
適才黑豹是鑽了空子才一襲成功,現下小廝們都有了準備,拿棒子的兩人專門對付黑豹,其餘人分別去抓薛氏及嚴清怡姐弟。
傻子也跟著湊熱鬧,張開手去抓薛氏。
他們人多勢眾,又是有備而來,沒多大工夫就先將嚴清怡拿下了。
薛氏看著嚴清怡瘦弱的身體被兩個婆子推來搡去的,猛地大喝一聲,“都住手,都住手,我去還不成?”
混亂的人群頓時安靜下來。
薛氏含著淚怒視著二姨母,“二姐,我做夢都沒想到你是這樣的人,虧你口口聲聲說咱們是姊妹,從小一起長大,有你這樣當姐姐的?明知道前面是火坑,卻非得把我往裡推,他日九泉之下見到爹孃,你心裡愧不愧?”
二姨母臉色紅了白,白了紅,張張嘴,“三妹,我也是沒辦法,你不能怪我。但凡我有別的招數,也不能出此下策。三妹,你不知道,我們家上下好幾十口子人……”
“好,好,你沒辦法,”薛氏直勾勾地看著她,“我有辦法,只要二姐你夜裡別做惡夢,別天天晚上心虛得睡不著覺,記著,你要是敢動阿清跟阿昊一根毫毛,我做鬼都放不過你。”說完,一頭往東廂房的牆撞過去。
她撞得既狠又急,眾人根本反應不過來,只聽“咚”一聲,薛氏頓然倒在地上,血像是開了口的水閘般,忽忽地朝外湧。
傻子見狀拍手笑道:“又死了,又死了!”抬腳踢了踢薛氏仍是溫軟的屍身。
“啊!你這畜生!”嚴清怡瘋狂地尖叫一聲,沒頭蒼蠅般在原地轉得兩圈,衝進廚房抓起菜刀朝著傻子劈頭蓋臉地砍過去……
第100章
面前是陰暗潮溼的牢獄; 高高的天窗透進微弱的光; 獄卒端了只大盆蹣跚著走來,將盆往地下一放,“開飯了。”
“娘; 吃飯了,”她到牆壁那邊喊蘇氏,冷不防瞧見她脖頸處插了支髮簪,身體早已變得冰涼。
只有殷紅的血,不斷地從頭頂湧出來,沒完沒了; 無休無止。
有人拍著手在笑,“娘子又死了,又死了。”
又有人在哇哇地哭; “疼死了,疼死我了。”
嚴清怡分不清到底是在前世還是今生; 看不清地上躺著的到底是蘇氏還是薛氏,只覺得胸口像是被撕裂般痛得難受; 這痛讓她窒息到難以呼吸; 而鋪天蓋地的血讓她理智盡失。
她不知道自己在幹什麼,只是憑著本能胡亂地揮舞著手裡的菜刀; 以阻止別人靠近薛氏; 防止別人欺侮薛氏。
彷彿只是一瞬; 彷彿又是一世; 嚴清怡覺得有人箍住她的手臂; 搶走了她的菜刀,緊接著那人抱緊了她,泣聲道:“長姐……”
嚴清怡恍然醒過來,瞧見已跟自己差不多高的薛青昊正站在面前,臉上青一塊紫一塊,還帶著斑斑血跡。
在旁邊,站著身穿皂衣手提殺威棒的衙役,還有同樣狼藉不堪的婆子跟小廝。
適才的事情洪水般灌進腦子裡,嚴清怡低頭,只看到地上已經凝固了的血漬,她尖利地哭喊一聲,問道:“阿昊,娘呢,娘哪兒去了?”
薛青昊指指東廂房,“春蘭她們在裡頭換衣裳,耽擱時間久,身子就硬了……衙門裡來了人,姐在家等著,我跟著去問話。”
人死後兩個時辰身體就會變硬,得趁早換了壽衣。
嚴清怡原本還抱著一線希望,聽到這話,身子禁不住搖晃了兩下,定定神,拉住薛青昊,“我去吧,免得官老爺問話你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