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瑄仍在昏迷,臉上血汙洗淨,蒼白得嚇人,嘴唇都失去了血色。
“孟同知。”
“劉大夫,指揮的傷勢如何?”孟清和走到床邊,看著人事不知的沈瑄,擔憂道,“不知何時能醒來?”
“老夫也無法斷言。”淨手之後,劉大夫從藥箱裡取出兩隻瓷瓶,想了想,交給了孟清和。
眾人皆知沈瑄對孟清和的看重,更不用說曾為兩人診治過的劉大夫。
孟清和沒有推辭,接過藥瓶,仔細詢問了服藥次數和用量,又問了一串的問題,問到劉大夫腦門蹦起青筋,才不情願的放人離開。
“沈指揮何時能夠甦醒,老夫當真不確定。”劉大夫背起藥箱,“但指揮恐會發熱,夜裡最好不要離人。”
“我知道了,多謝劉大夫。”
見孟清和還要再問,劉大夫二話不說,背起藥箱轉身就走,一刻也不願多留。醫戶愣了一下,忙跟上去,藥箱該他來背,被人看到工錢就沒了,良醫慢一步啊!
藉口打發長隨去提水,再去去炭,孟清和關上房門,走回床邊,拉過一張凳子坐下,雙手支著下巴,看著閉目不醒的沈瑄。
臉色很白,一雙眉更顯得烏黑。
呼吸還算平穩。
小心的伸手,觸及有些乾的下唇,孟清和皺眉,起身倒了一杯溫水,含進口中,俯身,一點一點喂進了沈瑄口中。
想起劉大夫的叮囑,開啟青色的瓷瓶,倒出一粒指甲蓋大小的丸藥,用水化開,只聞味道就曉得有多苦。
本以為趙大夫的丸藥已是最苦,不想劉大夫更勝一籌。
捏著鼻子喝一口,險些噴出來。眉毛頓時皺成一團,這也太苦了。以口哺藥的事,果真不是一般人能幹的。
抱怨歸抱怨,孟清和還是一口接一口的將藥全部喂完。灌了兩杯水,才勉強壓下滿嘴的苦味。
下次用劉大夫告知的辦法?
抬頭望了一眼屋頂,扯扯嘴角,算了,還是繼續自己來吧。
夜裡,沈瑄果然發起了熱。
孟清和不需當值,整夜都守在他的身邊。長隨也沒能清閒,水換了一盆又一盆,屋內的炭爐也一直需人照看,臨近卯時,沈瑄的熱度才有所減緩,孟清和光榮成為國寶,長隨已是趴在桌旁睡了過去。
取下覆在沈瑄額頭的布巾,掌心覆上,良久,孟清和舒了口氣。
還好,不熱了。
站起身,突然一陣頭暈,腳步有些踉蹌,踢到了凳子,扶住床沿才穩住了身體。
聲響驚醒了長隨,發現自己竟睡著了,炭爐沒了火星,心中一哆嗦,“同知,小的……”
不等長隨說完,孟清和扶著額頭走出屏風,擺擺手,溫聲道:“起來吧,你也累了一夜。”
“謝同知不罪。”
“去提壺熱水,順便讓人把早飯送來,多加一碗粥。”
“是。”
先把炭爐點起來,長隨才推門走了出去。
天空飄著大雪,風從門窗的縫隙吹進來,孟清和緊了緊外衣,拍了兩下臉,頓時精神許多。
回首看向屏風後的沈瑄,心中仍是擔憂,到底何時能醒?
承運殿暖閣中,燕王難得有時間處理政務。
剛放下筆,白狗兒進來回報,高陽郡王和沈瑄仍是未醒。據醫正所言,兩人性命都是無礙,只是何時能醒還是未知。
“恩。”朱棣點點頭,神情中帶著一絲疲憊,“瑄兒身邊是誰照顧?”
“回王爺,是燕山後衛的孟同知。”
“他?倒也是個重情義的。”燕王又皺了一下眉,“王妃不是讓醫正留在瑄兒那裡嗎?”
聽燕王問起,白狗兒不敢隱瞞,一五一十的道出了因由。
“回王爺,世子妃傳話,小公子身體不適,沈指揮由劉良醫代為醫治。”
世子的長子極得燕王喜愛,若是朱瞻基身體不適,醫正自然不敢怠慢。
不過,偏偏去瑄兒那裡找人,還是這個時候?
朱棣臉色發沉,白狗兒大氣不敢出,誠心誠意的發願,鄭聽事可快點好吧,在王爺身邊聽用當真不是件易事。他資歷尚淺,著實應該再磨練一段時間。
幹一行愛一行,可也要有命去愛不是?
“罷了。”終於,燕王出聲了,“劉良醫長於外傷,這樣也好。”
白狗兒擦擦汗,又聽燕王說道:“去請道衍大師,孤有話問他。”
口稱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