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個時候的太子,風華正茂,眼裡盛著無邊的深清。
閭丘音想起不久前,她在太子府門口偷聽到的抬著皇后的對話。
“母后,我想娶阿音。”
“閭丘家的孤女.......差是差了點,以後若是能夠輔佐你,還是不錯的......”
門口有人路過,閭丘音來不及喜悅,更是來不及繼續聽下去。
所以她沒有聽到皇后後面的那句話:“也不枉費我曾經費盡心思削弱了他們家,如今她堆泥言聽計從,你若是能夠將她吃的死死的,就用著。但是未來的皇后之位,我有心儀之人。”
有些真相,風化了五百年,也不會有一個出頭之日,這就是命運的可怕之處。
閭丘音至今都還單純的愛著那個會為了她拼盡全力的晉文帝。
可是她從不知道,那個人的拼盡全力,只不過是為了博這個天下。
閭丘音愛了晉文帝五百年,這份愛從未變過,就算那個人將她推下山洞,她也不改。她算計星師,算計自己家族的後代,算計四國,卻從肯好好想想,五百年前,晉文帝是否算計過她。
今日,她仍然不肯想,帶著身受重傷的時懿從一葉小舟上劃過蓮花深處。
哪裡葬著她的未亡人。
閭丘音從小舟上下來,輕手輕腳的,生怕驚擾了晉文帝。
時懿倒是不怕死,吐出一口血水:“他早死了!”
惡狠狠的,像是尖銳的爪子,刺入閭丘音的心臟。
“你胡說!”閭丘音怒極了,卻是壓低著嗓子,朝時懿低吼:“你給我閉嘴,今天我就給你換血,時懿,你活不了,我要將你的心臟,移到阿文的心上,這讓他就可以復活了,我們就可以一輩子在一起了。”
“我呸!你讓他用我的心臟,你還想用我的臉!你臭不要臉!”
閭丘音劍氣斬斷了一片蓮花。
“你給我閉嘴,你別以為我不敢殺你。等我取了你的心,我就讓你流乾血而死,然後在最後一眼,我會親手將石榴木插進你的心裡。”
時懿感到噁心,這個閭丘音,和她讀過的閭丘音完全不一樣,她已經被矇蔽了心智。
史書不可信。
真相往往比故事更加殘酷和決絕。
一個女人愛了一個男人幾百年,到頭來,就算晉文帝真的醒來又是如何?
他不會去感激涕零改頭換面,他會用閭丘音的盲目的愛,來得到這個天下,以匹配他長生不死的軀體。
血蓮池的中央是一個祭壇,擺放著古老的祭祀儀式用具。
閭丘家族的確有做神棍的潛質,五百年前就將百姓哄的一愣一愣的,但是閭丘家也的確有配得上名聲的本事。
閭丘音所做的一件件,都是驚世駭俗,為別人所不為。
閭丘音將彎刀消了毒,淬了火,刀尖直戳時懿的的心口。
一道白影飛速而來,閭丘音的彎刀應聲而斷。
閭丘音看著突然出現的季歸梧,沒有感到恐懼,而是放聲大笑。
“哈哈哈,哈哈哈,你終於來了,你終於來了,我一件都沒有算錯!我一件都沒有算錯!”
季歸梧將時懿護在身邊,眼裡滿是心疼,時懿朝他搖搖頭,示意她沒事。
“我來接你回家,我的小皇后。”季歸梧不看風電的閭丘音,他吻著小姑娘髒兮兮的額頭。
時懿所有的不安都消散了。
“季歸梧啊季歸梧,我還真是佩服你,現在這個時候,還有心情調情,你是不是,該看一看你的手臂?徒手接下浸染了血蓮池水的石榴木的滋味,怎麼樣?”
閭丘音的語氣中帶著明顯的興奮。
時懿慌了神,連忙去扯季歸梧的袖子,季歸梧躲著,不肯給時懿看。
時懿眼淚都出來了,夾帶著哭腔:“你給我看看!”
季歸梧最怕她的眼淚,抬手給她看,還是輕聲哄著:“我沒事,你別怕,你別哭。”
時懿撩開季歸梧的手臂,他的整條手臂沒有一處完好,血淋淋的,皮肉翻飛,流血不止,難以痊癒。
“你知道你的毒是怎麼來的?是我下的,這麼一個好棋子,還正好在東御,和時家挨的這麼近,我怎麼會不好好利用,本來也只是想著,未來拿來做個把柄,萬萬沒想到,你竟然和這個丫頭相愛了。相愛了啊......”
閭丘音戴著面具,哈哈大笑,笑聲很是古怪和尖銳,時懿竟然還挺除了一些苦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