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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部分

教書,女兒也不在身邊。陳紀瀅說:“家中凌亂,與在珞珈山時代的小洋樓書齋相比,大有天淵之別。”目睹陳西瀅捉襟見肘的困境,代表們以囊中的款項相贈,“藉求心安”。陳西瀅先是婉拒,經代表們再三央求,他才收下,羞愧地說:“你們太客氣了”,“似乎多了點”。如此落魄,叫人心酸。試想一向瀟灑、素有紳士風度的陳西瀅,倘衣食能周,他是絕對不會伸手接下朋友們的惠助的。那段時日,陳西瀅在艱難竭蹶之中,仍勉力工作,推動中外文化交流。他積極在倫敦、巴黎間遊走、說項,促成張大千的畫展,“使歐洲藝術界首次認識張大千先生的不凡造詣。大千先生其後在法國南部會見畢加索,彼此贈畫,成為中西藝術界的美談,實種因於通伯先生的推介。”鮮為人知的是,威爾斯()撰的《世界史綱》,有關亞洲的史料都是陳西瀅提供,並有署名。陳西瀅樂於助人。手頭寬裕時,曾借給熊××相當一筆數量的錢,後來手頭拮据,寫信給熊請他還錢;而熊竟復了“愛莫能助”4個字,弄得陳西瀅哭笑不得。一個朋友為兒子到英國讀書籌款,要賣齊白石的3幅畫,找不到買主。陳西瀅幫他去找林語堂的女兒林太乙,終成人之美。鮮為人知的是,李四光當年秘密回國,陳西瀅是出了大力的。李四光回國前夕,臺灣國民黨“外交部”密令“駐英大使”鄭天錫,要李四光公開發表宣告,拒絕接受共產黨領導的全國政協委員職務,否則扣留。陳西瀅截獲這一密令,冒著危險給李四光打電話,使李四光贏得一天時間,隻身到了法國。1949年12月25日,李四光由熱那亞啟程,秘密回國。每每當朋友們稱讚他嘉惠友人時,“他會慢慢地把菸斗從嘴裡拿下來,一面搖頭,一面靦腆地說:‘我沒有做什麼,主要還是要靠他們自己。’”“他從不領功,他就是這麼一個徹頭徹尾的理性主義者。”

閒話西瀅(6)

陳西瀅性清高、內斂。他當年在英曾獲博士學位,蘇雪林與他在武大共事十餘年,都不知他有此銜,直到臺灣文星書店為陳西瀅出書作介紹時才知道。蘇說這並不是他過度謙虛,是孤冷的不屑,是他英國紳士修養之一端。

陳西瀅有兩大喜好:藏書和收藏菸斗。武漢歲月,藏書很多,他對書的印刷、裝幀都不感興趣,因此他的書多為“二手貨”。他認為買書是為了“讀”,不是為了“看”。他特別喜愛三位作家:簡·奧斯丁、威爾斯和阿納托爾·法朗士。夏志清教授在2004年致筆者的信中曾說:“中國最有資格寫歐美八大家的是陳西瀅。”1950年11月,陳西瀅的老友徐悲鴻曾致信於他,希望他能早日回國服務。大概西瀅先生顧慮較多,沒作回應。

陳西瀅有中國傳統文人的品格。他愛國不讓人後。凌叔華說:“抗戰時,他在重慶為《中央日報》撰寫罵日本的文章,這些社論很受人注意。陳先生善於用犀利的字句批評時勢,所以他很過癮,但可把我害慘了。因為當時我回北平替母親辦喪事,我三番兩次囑他以筆名發表,他就是不聽,結果害我在北平一年時間,日本北平特務、憲兵等,不時來探我回北平的真實目的,還要我寫信給陳先生叫他來北平……反正惹了不少麻煩!”陳西瀅的女婿秦乃瑞(John Chinnery)博士是英國研究魯迅的學者,50年代初曾留學北大,曾任愛丁堡大學中文系主任、蘇格蘭中國友協會長。秦乃瑞和陳小瀅給兒子(Colin Chinnery)起中文名為秦思源,這“源”字據小瀅告訴筆者,一是父名;一是飲水思源,不忘中國這個根。秦思源倫敦大學畢業後,供職於倫敦大英圖書館,後到英國駐華使館,從事中英文化交流工作,現為北京尤倫斯國際藝術中心副館長兼策劃部主任。

僅憑女師大*事件,定陳西瀅為“反動文人”,實在有失公允。

改革開放後,《西瀅閒話》由多家出版社不斷再版,學界對他的評論漸趨實事求是,中肯了許多。

毋庸諱言,陳、凌的家庭生活在相當長一段時間內,是不愉快的或曰不和諧的。據陳小瀅說:“母親凌叔華是一個十分內向的女人,自己的事一向不對人說,這大概與她出身大家族,兄弟姐妹眾多,她自己排行第十有點關係。”而陳西瀅性格內斂,寡言,在好多問題上兩人缺少溝通。小瀅又說,好在“父親陳源是個老好人,寬懷大度,每能原諒別人。”以至到最後仍保持了家庭的完整。

陳西瀅雖然自幼就受西方教育,但中國倫常禮教在他身上的印跡很深。陳小瀅告訴筆者,“陳氏家族很講孝道。大姑陳浣原在天津女子師範上學,為照顧生病的祖父中斷學業。祖父病重時,大姑真的割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