來。
傅巖逍看向遠方,露出了整齊的白牙與曬黑的面孔相輝映。“他不錯。不再是我心中決定討厭的那個人。事實上他的存在對我有著賈獻,讓我成為傅巖逍。人世間的恩怨情仇要怎麼算呢?許多在當下恨之慾其死的人,也許在物換星移後,成了你該感激的人。”
仇巖不語,但眼光緊盯著它的側面看,壓抑著心中的慌亂,只絕望的在現下還能妄想自欺的每一刻,多看看他、多記憶他。也許,能這麼依恨的時刻將不會再有了。
摘了株雜草咬著,傅山石逍輕呼口氣:“我對他並不分乎。原本我該感謝他的,但你想想,我打一出世,就被一隻玉佩訂下了終身。所學、所見、所被要求的,全是因為這是劉少夫人應該俱備的才德。為了一個不曾謀面的人而活著,從來不是因為我是蕭於薇而被期許些什麼。仇毀,任何一個女人都可以是劉家的少夫人,只要她才德學了全,而不是非我不可。為了一個不是非我不可的位置活了二十年。最後,沒有回報,只有冷落、奚落,然後可有可無的被遺忘在別院:要是我性情傳統一些,我八成在奶孃過世後跟著含羞自縊了。因此當劉若謙來了臨安,我在不是存心之下,依然沒讓他好過。”當然,自己本性不太善良也是原因之一啦。
“他配不上你。”
“咦?”傅巖逍詫異的轉頭看他。難得聽到仇嵌乎板生澀的聲音裡添了抹咬牙切齒。怎麼不開心了?
“他不配。”他又強調了一次。
傅巖逍點頭。
“他當然不配。打我廉價當掉天馬玉佩之後,便真正與他恩斷義絕了。我還想當一輩子的傅巖逍,才不要當什麼賢妻良母,成日持家繡花的。當年奶孃告訴我,讓成群傭僕前呼後擁是一個女人畢生最大的專榮。現在我自己得來了這種風光,何必卑屈在妻子角色裡重新建立另一個妻以大貴的可悲角色?仇巖,你以為我對那傢伙動心了?”
仇巖別過頭,不敢相對。
“他可以成為朋友,不能成為丈夫。”傅巖逍自認從來就不是寬恕處世的人種。許多往事可以釋懷,不代表原諒。至少這輩子劉若謙休想得到比朋友更好的待遇。倒不是說劉若謙不好,而是住在劉宋六年,並不是很好的回億,而那都是因為劉若謙無意中造成的。
“何況,我才不想當任何男人的妻子。”拍了拍衣襪,他輕快地站了起來。見仇巖還愣坐在地上,很自然的伸出手想拉他一把,就像仇巖總是這麼做一般。
仇巖避開它的手,迅速起身並且退了一大步,讓傅巖逍的手懸在那兒。
望著自己伸出的手半晌,他挑眉問:“為何躲開?”
“我太重。”雙掌揹負於身後,悄悄搓著。對主子的全意注視有著慌亂。
“我又不是什麼弱女子。”話甫落,就見傅巖道疾衝向仇巖,想像自己像回紜的摔角力士,欲把對手撲倒。不過他忘了兩方的身形事實上有著巨大的差異,使他的行為反倒像螃姐撼柱。
仇巖不敢承接,也怕他傷到自己,在輕巧閃開後,抓握住傅巖逍手臂,不便他跌跋。想不到傅巖逍反倒利用這個優勢伸腳楞住他腿。但這一招仍未奏效。仇巖雙褪一個弓彈。閃過傅巖逍的掃蹬腿。傅巖逍一個不穩往前撲倒,仇巖替他穩住,但豈知這只是個詭計,趁兩人體膚相近時,傅巖逍伸出一腳抵在仇巖的後腳跟,雙手死抱住他身子;在別無退路又不能出手掙脫,怕傷到主子的情況下,仇巖只得乖乖的被撲倒在地,並極力以自身當肉墊,不讓傅巖逍摔疼了。
“嘿!我贏了!”傅巖逍坐在仇巖身上歡呼。
仇巖見他兀自開心,不自禁扯出個淺笑,痴迷的看著上方那一張發亮的面孔。覺得世上再不會有人比他更美麗了。一種來自豐沛心靈與見識的絕世美麗。
他只求上蒼允許他這殘缺且一無所有的人能終生跟隨在主子身邊,讓他貧脊的一生中,奢侈的收藏一些關於美麗的記憶,潤飾他乾涸的生命。
只是,他的心將會因此而知足嗎?
為什麼他一無所有並且醜陋?沒有豐美的內在,更沒有俊美的表相?如果……他能有好一點的身世、好一點的文采,或不是這般高壯如牛、醜陋如鬼……那麼……那麼……也許他就不會運仰慕她的資格也沒有了。
粗鄙人等,對神只傾心就是褻瀆。
他運仰慕的資格也沒有。
霍逐陽睜開疲澀的眼,努力要將昏濁的視力眨回正常的情況。但一雙軟軟的心手卻阻礙了它的工作。捧住他臉後,緩緩出現在他視線中。
原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