來了內庫的神炮、甲杖、弓矢,作為前方軍用;還帶來了十萬白銀,用來頒賞將士,另外還有賜給孫兵部的蟒服與白金。孫承宗坐在堂上,望著一臉諂笑的劉朝,心中憤悲交加,他記起了賢內監王安之死,就是死在眼前這個人面獸心的傢伙之手。王安是多善良的好人啊,濟先皇於逆境之中,救幼主於脅迫之下,就這樣一個安邦定國的功臣,如今仍冤沉海底 ?孫承宗滿臉怒容盯著這位“上差” ,而劉朝依然面不改色的在誇誇其談,他先是向孫傳達了皇上的問候,接著轉達了廠臣魏忠賢對孫兵部的景仰之情,及願意與孫大人通好的意願。在劉朝看來,如今連內閣的顧秉謙魏廣微兩位大人,都屁顛屁顛跟著千歲魏忠賢跑,怎麼著,如今是千歲主動跟你孫承宗套近乎,你倒說兩句好聽的,我也好回去給你美言兩句 ?然而孫承宗仍是一言不發。……劉朝發現氣氛不對,便訕訕地閉上了嘴。
這時孫承宗開口了。他明知故問說了一句:“王安老內相一向可好 ?”
劉朝就像被馬蜂狠狠蜇了一下,又如頭頂響了個霹靂,臉上立即呈現出一副怪模樣,哭也不是笑也不是。
這時只聽孫承宗厲聲吼道:“本官要不是看在你是皇上派來的中使份上,我就一劍砍下你的腦袋,為王安老內相血恨 !”說完,又是一聲大吼“送客 !”
三
趙南星自任都察院左都御史,便以整肅天下官吏為己任。
當時官風不正賄賂恣行,已到了十分嚴重的地步,吏部文選司員外郎出門上街,被人堵截半路求官的怪事,已屢見不鮮,稍不應允,便遭惡罵。趙南星二十年前曾在吏部為官,素以“霹靂手”著稱,雷厲風行無懼無畏,如今任總憲一職,他更是銳意澄清吏治,鐵面無私。他的不徇私情,即使政府要人也不敢隨意登門請託。
有浙江巡撫張素養,向吏部推薦人才,所薦之人竟是一貫興風作浪的浙黨姚宗文、邵輔忠、劉廷元三人。儕鶴先生悉知三人根底,在前朝他三人搖唇鼓舌陷害忠良,尤以邵輔忠最為惡劣,邵秉承親戚前首輔沈一貫之命,肆意誣害李三才,致使三才被迫辭官。那劉廷元在梃擊案中庇護鄭妃一家,陷害堅持正義的王之寀,胡說王之寀是“逼供” ,導致王之寀被削官。至於姚宗文則是惡意攻擊東林及顧憲成的一員干將,早已因詆譭熊經略被皇上罷官。趙南星經過了解,得知張素養與三人系是一黨,此次明明是黨救同類,便親自上疏彈劾張“薦邪誤國” ,皇上朱由校贊同趙南星的說法,斥責巡撫張素養“謬妄” ,並給了張奪俸的處分。
天啟三年,又稱癸亥年,時逢六年一度的京察,人稱“癸亥京察” ,由左都御史趙南星與吏部尚書張問達共同主持察典,主要是清算三黨頭目在前朝恃權亂政的罪行,經審查最後以“不謹”罪,將三黨的骨幹給事中亓詩教(齊黨)、趙興邦(齊黨)、官應震(楚黨)、吳亮嗣(楚黨)四人罷官,一擼到底。四人在萬曆末年號稱“四大家”,把持朝政驅逐賢良,不可一世。趙南星為向世人昭示真相,特撰寫了一篇《四凶論》,文章揭露了亓詩教操縱宰相之權,坑害忠良;趙興邦貽誤遼戰罪不可赦;官應震誣衊東林講學誹謗朝廷命官李三才;吳亮嗣奉旨查核“佔廠、盜皇木”一案,顛倒黑白陷害李三才等具體事實。四人中趙興邦與南星同鄉,是南星的門生,萬曆二十九年進士。此人偽善多變,做門生時稱南星為“叔父” ,做言官後竟拒絕推薦老師復官,南星察覺他一貫無操守,毫不留情將其罷官。
經過了本次京察及趙南星大刀闊斧的整頓,浙齊楚三黨在朝官員基本已銷聲匿跡,主持朝政者大多是賢臣忠良,尤以東林黨人居多,開啟了一個正人盈朝的時代。
在東林黨人中,趙南星與魏大中,均屬於強硬派或不調和派。趙南星在家中建有“思黨亭” ,歷來主張直道而行,君子小人勢不兩立,對內方而外圓靈活的策略不感興趣。而魏大中表現的就更過激一些。先前,楊鎬李如楨因兵敗被判處死刑,僉都御史王德完出面說情,閣臣韓廣擬旨時便提出減免死刑,魏大中得知後大怒,上疏抨擊王德完晚節不保,有違楷模形象,並指斥一貫正直的韓廣。此次熊廷弼一案,許多參審的官員,都同意聖旨所說的“待以不死” ,贊成開釋熊廷弼,令其立功贖罪,唯有魏大中堅持“殺無赦 !” ,他還聯合一些科道官上疏要求將楊鎬熊廷弼王化貞立即斬首。……結果皇上只得下旨繼續監押熊廷弼,以待處決。
面對首輔葉向高一類的溫和派,趙南星等一直持有微辭。趙不贊成葉的“輯和異同”的主張,拿魏忠賢為例,葉向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