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儘量扣下不報。
到第四天頭上,魏忠賢幕後操縱,命令數百名全副武裝的宦官,簇擁著朱由校進入文華殿。朱由校坐穩龍椅,文武百官三呼萬歲後,紛紛回到自己原先的站位,即文官左側武將右側。這時,皇上身邊的太監突然上前宣佈:“左班(文官)諸臣不許擅自奏本。”意思是說今日早朝禁止文臣上疏或發表意見。
站在左首的文官全都一怔,尤其是左副都御史楊漣。他原打算趁今日早朝之機,當面向皇上再次揭發魏忠賢,並闡述除掉魏忠賢的必要性,沒想到連發言的資格都給取消了。他望了望皇上的一張臉,一臉的慍色,再看御案左右那些手持斧瓜的宦官,各個橫眉怒目,如臨大敵。依著楊漣的性子,他真想邁出一大步,跪在皇上面前,懇請皇上明辨忠奸嚴懲國賊,對魏忠賢除惡務盡,至於後果是遭廷杖還是關入詔獄論死,他已無暇顧及。就在這時,站在他身邊的僉都御史左光斗,低聲說了一句“不可莽撞 !” ,楊漣於是止步不動了。
這時皇上開始講話了。他先是回顧自己在襁褓中,全靠魏忠賢護衛,聖母去世後,自己飽嘗憂患,平時的服食起居,多虧魏忠賢伺候。父皇彌留時,曾說宦官中忠心正直,不避行跡的,只有魏忠賢一人。皇上講到這裡,語氣變得氣憤起來,說如今廠臣居然被楊漣一再誣告,而大小臣工又隨聲附和,不斷來打擾朕,是何居心 ?說到這兒,他提高了嗓門,質問起左側的文官,說天下大事,事事都是朕親自裁斷,魏忠賢有何專擅 ?……皇上斥責了大家一頓後,連眼睛都不看大臣們一眼,站起身走了。文武百官面面相覷,有的搖頭,有的嘆息,在一聲“散朝”的口令之後,大家心情沉重地走出了文華殿。
首輔葉向高並沒有回隔壁的內閣大堂,而是直接回了相府,他有些心事重重。他認為皇上今天的說法,不夠得體,傷了大部分官員的心,況且有偏袒魏忠賢之嫌,會助長魏的氣焰。他想到魏忠賢不宜根除,如今事已決裂,自己作為閣臣,應當從中挽回,避免朝中正人清流遭受大禍,可一時又想不出什麼好辦法,他決定先小睡一會兒。……他剛要脫下官服,家人進來稟報,說來了許多大臣,要見相爺。
葉向高推開書房門一看,門外黑壓壓站了一片朝官,以楊漣為首,還有魏大中袁化中周宗建等數十人。楊漣首先開口說:“今魏忠賢怙惡擅權,社稷危殆,葉閣老是國家重臣,我等亟請閣老親入乾清宮,將魏忠賢殺害皇子貴妃及種種大逆不道,奏明聖上,並奏請對魏進行處分,以清君側。如果失掉這次機會,禍害無窮 !”其它大臣也紛紛說道:“楊公上疏討賊,舉朝都仰望葉公出面主持 !”“只要老相國振臂一呼,舉朝必會響應,大有決勝的希望。”“機不可失,失不再來 !”……
葉向高倚門思考了片刻,帶著幾分顧慮說:“我雖老了,仍不惜以身報國。諸位想過沒有,倘若聖上不聽,你我將置身何地 ?”眾人見首輔一副前怕狼後怕虎的樣子,又情辭懇切地勸了半天,可葉向高依然不肯前往,只是反覆的說:“老夫自有對策 !” ,眾人見勸說無效,只得轉身離開了相府。
葉向高等眾人走後,便回到書房,這時家人又領著一個宮中太監來了。太監是來傳達皇上口諭的。口諭說:如今朝廷上下亂哄哄,有失國體 。老相國與其他廷臣不同,應儘快想法調護,釋去諸臣的猜疑。葉向高接旨後,送走了傳旨的內官,坐在書案前,凝神想了想,隨即提筆給皇上寫了封密信。這種密信當時稱“密揭” 。信中寫道:“准許魏忠賢退歸私寓,給予優厚待遇,如勳戚大臣。這樣可一舉兩得。……”
葉的“密揭”送到了皇上面前,朱由校讀後心中不悅,心說老魏有何罪,朕非要把他趕出宮外 ?
魏忠賢聽說此事後,十分不滿,對葉向高平添了幾分怨恨,他與魏廣微談及此事,魏廣微陰險地一笑,說:“葉向高是棵大樹,那些東林黨人大樹底下好乘涼,只有攆走了姓葉的,閣中宮中就成了一家,就成了叔叔的天下了。”魏忠賢聽了記在了心中。
七
自天啟皇帝在早朝為魏忠賢評功擺好,並怒斥群臣後,朝官上疏者日漸稀少,偏偏在這時候,工部屯田司郎中萬燝頂風糾彈魏忠賢。
萬燝是江西南昌人,萬曆四十四年進士,與魏大中黃尊素李應升劉鐸同科。他從年輕時起,就重視磨礪自己的品行和操守,平日與東林在朝官員交往密切。他推崇東林講學,曾給當時的揚州知府劉鐸寫信,勸他參加一年一度的東林大會。信中說自己因京官的束縛,不能脫身去參加會講,而足下離無錫咫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