仍不全改,家財也被他用去不少。
到了光緒初年,仲英想上海繁華之地,他已成習慣自然,不如使他進京,捐個京官,他志趣本大,又會應酬,到官場中去混混將來倒末可限量,遂與他二三萬銀子,差個老家人貝福同他進京。祖蔭又私下挪借了二萬銀子,於十月初搭了輪船到天津,再僱驢車進京。進得京城,覺得首善之區真正甲於天下,說不盡那繁華景象,又紛紛下了一場大雪。正是:馬驟車馳香雪海,天開地闢帝王州。且看下回分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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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回 診關道遠投鎮江府 拜醫王大鬧海天村
卻說貝祖蔭進得京來,剛剛天下大雪,無暇去覓寓處,遂找到江蘇會館住下。住了幾日,聞得人說京裡的戲甲於各省,比上海還勝。那些小旦,稱呼相公。最闊的,就是王公大人,也與他往來,並起並坐的,若是人要通聲氣,覓門路,只要去巴結幾個紅相公,借他的聲氣,在那些闊老面前,吹噓吹噓,由你要做甚麼樣的勾當,就容易了。祖蔭得知這等情節,遂逐日到戲園子裡去看戲,那時正是十一月天氣,祖萌穿一件鷫鸘裘,戴一項紫貂帽,服飾甚麗。到了戲園,見那些小旦,也有斯斯文文的,也有伶伶俐例的,也有討厭淘氣的,也有極標緻的,身上穿的衣裳,都極華美,有海龍爪的,有狐腿的,有水獺的,有染貂的,都是玉琢粉裝的腦袋,花嫣柳媚的神情。祖蔭看得眼花,遂揀了幾個有名的紅相公,每日看過了戲,便帶他出去吃館子。每一次,總賞了幾十吊,最紅的,又賞他好些東西,想要做個闊老,鬧些名氣出來。那些相公們,見祖蔭如此闊綽,倒也逢人即講,漸漸吹入那些闊老耳朵裡去,也有幾人與他來往,那祖蔭一張嘴又千伶百俐,滿面春風,專會鑽頭覓縫,善於泛應曲當,所以不到兩個月,也結識著好幾個闊少爺。祖蔭總把些銀錢好處,去巴結他,京城裡教做放線雀兒,拿幾百丈線放了出去,終究收得回來的。
那幾個闊少,一個是潘大人的少爺,一個是翁大人的侄少爺,一個是徐大人的少爺,一個是廖大人的少爺,還有張少爺、陸少爺、孫少爺,一班的公子,祖蔭-一結交得很熟。而於直隸的成大人尤為知己。且祖蔭還有一樣的秘訣,與那一班大人闊少來往,凡那大人闊少的二爺,一般稱兄稱弟,閒時也請他看戲,吃館子,送東西。那些二爺們,得著他的便宜,在大人少爺面前,愈加說得貝老爺天上有,地下無的,那多少好處,又說他是個名醫的兒子,醫道本領,如何高強,量氣如何宏大。
那些大人少爺們無一個不相信二爺的說話。有時也請祖蔭開幾張方子,他書法寫的是趙松雪體格,極其秀潤,文理也通順,藥方是自小曉得的,所以開出來的通套方子,倒也大家說好,橫豎那些大人先生也無一個是內行,賺得過他的。況且那紳宦家的毛病,也是不要緊的,只要在浮面上開幾味和和平平的他就歡喜吃了,倒也一傳十,十傳百,百傳千,一二年中,把祖蔭的醫名,鬧出來了。遂託吏部文選司張少爺捐了一個吏部員外郎,與那一班闊少,來往更加親近,且結交得更多。
不料仲英子四月內發了病,日日服藥,毫無功效,竟於四月底去世,文彬寫了一封急信進京,祖蔭接到了不免大哭一場,選匆匆忙忙的致信辭別各位大人先生,那各處送來的賻銀,湊起來也有千金,遂於五月中旬回南,到得家後,與文彬辦過喪葬,在家守制。一二年來,家道漸落,想欲以行醫為生涯,恰好在京所結識的京官,也有放外省,到江蘇來做的,祖蔭便寫信進京,託在京認識的官員致信與各處顯要,推薦他的醫道,遂到馬路上租了一所大房子,門上貼起貝氏醫室。初起生意,也是平常。忽一日,清兩個差官到來,這差官是哪裡來的?原來鎮江關道張觀察是翁大人的門生,也有六十上下年紀,素常有個痰喘毛病,不時要發,到底是上了年紀的人,經不起常常發病,這回子發了一陣。竟躺在床上,不能起來。不但精神模糊,言語蹇澀,而且骨瘦如柴,遍體火熱。到得後來,竟致痰湧上來,喘聲如鋸,病了兩月,在鎮江城內城外,及丹陽、常州等處,只要稍稍有點名氣的醫生,通統請到,一個方子,總得三四個先生商量好了,方才服下。而且一帖藥,至少三四十塊洋錢起價,若是便宜了,那張太太一定要鬧著,說是“便宜的藥,那裡有好貨,這藥吃了是不中用的”。所以醫生開的方子,總是那吉林參、珍珠粉之類,吃下去,初則不知不覺,吃到後來肚子也脹了,痰聲也加多了,越吃越不象樣,及得到翁少爺薦來的信,說這貝祖蔭的本事,是當今少有的,現在上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