紫旗磨坊隔壁是黑衣染坊,另有路通向破權門。
黑衣染坊前就是藍衫行。
藍衫街尾就是半夜街。
藍衫街也直通黃褲大道。
黃褲大遭貫通三合樓、瓦子巷、痛苦街,也穿過綠中街。
往綠中街直走,就是白帽路。
白帽路直登天泉山。
天泉山上,便是金風細雨樓。
張炭和蔡水擇時望一跟,而人心中同時都無聲他說了同一個意思。
所以兩人都立時飛身下樓。
目標一樣:
從紅布衫街始,一路趕去白帽路。
而且還要快。
吳諒一見二人身影疾閃,鬼追神逐似的猛趕陪,他立即就向何擇鍾拋下了一句話:
“我限他們去看看,你先守在這兒。”
何擇鍾則莫明其妙,咕噥自語:
“……明明到他們換班的,都去躲懶不成?卻是換我一人獨守。”
世上有些事是天生的,需要天份。
——寫作、演戲、歌唱,乃至幾政,都得要有天份。努力可以有成績,但難有大成。
有天份不努力則如火上澆水,但有天份而加上努力則似星火燎原。
——一個人機靈與否,多也是夭生的。
後天的訓練,可以增加機警,但難以機靈。
或許,何擇鍾是個盡忠職守的人,可惜就不夠機靈。
或者,這樣也好,不夠機靈的人,會多了許多危機,先了許多機會,但卻少掉許多煩惱,省卻許多自命不凡。
六七:機長
剛回到“白樓”的白愁飛,也剛剛發了一場脾氣。
因為他剛才收到一個訊息:
不利於他的情息。
他在苦痛巷談判之後,在痛苦街頭,已下了一個命令:
“馬上進行‘殺雞行動’。”
——王小石既然不肯甘休,他就先把兩件王小石親人身上的“信物”割下來,交予他手,讓他心痛如絞,投鼠忌器。
執行這項行動的是孫魚一早安排下來的人:
萬里望和陳皮。
問題就出在這兩個人身上。
這兩人已經回來,但卻“殘缺不全”。
——殘缺不全的意思是:
陳皮幾乎給人剝了一層皮。
萬里望的皮還在,但臉孔腫得像只豬頭,最嚴重的是眼,傷得就像枚炸開的軟合桃,一雙招子別說萬里了,恐怕連自己的手指還看不見。
他們哭喪著臉向梁何報告。
梁何一看,知道“不可收拾”,所以要他們直接趕去向白愁飛那兒彙報:
——自己搞砸了的事,自己去背黑鍋吧,免得樓主怪責下來、還要為這兩個混帳擔罪受過!
白愁飛一看這兩個人的樣子就冒火三千八百丈。
但他強忍住。
他要問清楚才發作。
——王小石重現京師之後,他的脾氣好了很多,卻也瘦了許多。
主要原因是:對頭已重出江湖了,他要是對他的部屬再不好下去,只怕很多“風雨樓”的弟子都會改投“象鼻塔”去,這一點,他可輸不起。
不想輸就要檢點,收斂:
自制,還有自抑。
他瘦,就是因為忙。
他有很多事要做。
他已起步成功。
現在他想飛。
——爬得越高,跌得越重,可是飛遠比爬更快更高,他要不是忙著把武功練得更好一些把樓子裡的事管得更嚴密一把各路人物關係弄得更左右逢源一些……那麼,掉下來,弄個折翅斷腿的,可不是玩的。
一個人要事事都管,而且樣樣都不放心,自然很容易便瘦下來了。
他很留意這個。
他覺得自己長胖一些,會比較福相,局面也會比較穩:不過,瘦的時候,殺氣卻比較大,權威也比較重。
對權殺威望,他還是十分注重的。
他答應過自己:儘量不對部下發脾氣,也不敢太嚴厲,他可不想把自己的人全免費送到王小石麾下去。
不過這很難忍。
他喜歡獎賞有用的,幫得了他的部屬,對不討他歡心又做不來要事的手下,他恨不得全殺光了事。
儘管他心裡是這樣想,但怎麼說也不敢太明目張膽地任性妄為。
因為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