頭拋頭露面,萬一感染風寒,那可就至為不美了。不知道貴主可能讓我看一眼娘子?”
如果換成別人,玉真公主想都不想就會把人拒之於門外,可今夜高力士的突然出現實在是太讓人措手不及了,而且言行舉止都和平日大為不同。即便她貴為帝妹,也不得不稍稍放軟身段。於是,她只能沉下臉來轉身去推開了自己的寢室,隨即面帶譏刺地說:“說來說去,高將軍原來只是為了太真來的。”
“是,但也不是。”到門口處,高力士還是虛手請玉真公主先進門,自己跟著進入後,他看了一眼沒有跟進來的王容和固安公主,以及霍清和張耀那兩個婢女,他方才輕描淡寫地說道,“我固然是為了太真娘子來,可也是為了另外一個得了我的信,便心急火燎趕來此地的人來的。自從送出那封信後,我便在天天掐著手指算日子算時辰,如果我沒有算錯,應該時間差不離。”
玉真公主終於為之遽然色變。她正要不管不顧呵斥高力士時,就只聽角落中傳來了一個聲音。
“我就知道,高將軍是為了我來的。”杜士儀現身出來,對上高力士的目光時,他見對方露出了一絲瞭然的笑容,當下開口說道,“貴主,煩請把玉奴帶出去,我想,高將軍應該是有話想要單獨對我說。”
玉真公主眼見玉奴幾乎是在杜士儀現身一剎那著急地從床上跳了起來,她不禁氣不打一處來。她當即上前去一把拽住自己心愛的徒兒,用凌厲的眼神狠狠剜了高力士一眼,就立刻拖著人出了門去,把自己這一間寢室讓給了杜士儀和高力士。她這一走,高力士便笑吟吟地點了點頭,竟是走到了一旁玉真公主喝茶的小几前,在客位上坐下了。
“雖說今夜沒有貴主烹茶待客,但君禮應該可以算是半個主人吧?”
“高將軍神機妙算,我自愧不如。至於半個主人的話,我就當成戲言了。我和貴主相交多年,也算是半個知己。”話雖如此說,杜士儀還是不慌不忙在高力士對面的主位上坐下,隨即淡淡地說道,“高將軍有什麼話就直說吧。”
“我和京兆公相交多年,他曾經在我面前誇過你很多次,那些才華橫溢,秉性公允,能力卓著之類的話就不說了,他曾經評點你有情有義,直言敢諫,據我多年觀察,這卻是半點都不假的。所以,我才特意寫了那樣一封信給你,想著你應該十有**會來,果然,你還是來了。僅僅是當年教授琵琶的舊情,你為太真娘子做的事還真是很不少。也正因為如此,我不明白,你既然對她和壽王的婚事毫不動容,為何這一次卻如此大動干戈?”
高力士身子微微前傾,眼神中流露出了犀利的光芒:“要知道,我已經說過,大家是絕不會虧待太真娘子的。只消幾年風聲過去,必定會讓她為後宮之主!而且,大家可不比繡花枕頭一包草的壽王,不但精通音律,而且文才武略俱備,和太真娘子可謂是天作之合。你如今雖已兩度為節帥,但朝中有李林甫和你不睦,各鎮節帥之中,也有人對你不以為然,如若有太真娘子在宮中,即便她不為你出一言,可還敢有誰不把你放在眼裡?”
面對高力士這咄咄逼人的語氣,杜士儀表現得仍然很平淡:“高將軍你自己也說了,我這個人有情有義,而且,我這個人很重禮法。”
“禮法?禮法只是冠冕堂皇給別人看的東西,誰會真的將其放在眼中?為了所謂的禮法,你和貴主她們一塊,為太真娘子籌劃了什麼,可你難道沒有想到,天子一怒,伏屍千里?就拿你現在從千里之外的朔方靈州,抵達了這玉華觀,便是犯大忌諱的!大家只消一句話,你多年苦心孤詣建立起來的一切,就會轟然崩塌,你認為這樣值得?還是說,你把一個太真娘子,視為比家人親朋,功名利祿,所有的一切加起來都更重要?”
直到這個時刻,高力士仍然在對自己說以利害,杜士儀心裡敞亮,對方根本沒有想到過,他其實一直都有不臣之心。只不過,他那不臣之心掩藏得比所有人都要完美,除非寥寥幾個和他交往極其深切的人之外,大多數親朋好友都完全不知情。
前世也好,今生也罷,他一直都是個崇尚自由,不喜歡受拘束的人。今生今世不得不置身於官場那個大漩渦,是因為他知道只有如此才能保護得好自己的家人,而並非是打算永遠臣服在那所謂禮法的桎梏之下。他剛剛還對高力士說,自己很重禮法,可事實上,他尊重的只是禮法之中的某些東西,對於另一些東西卻蔑視已極!
“所以,高將軍其實是希望我來這裡走一趟,徹底讓玉奴接受這樣一件事?”
“不錯,這種事情,要的是情願。但凡心裡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