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想來只是他處的餘震波及所致,否則你我怎還能在此安然無恙?”塵芳喃喃自語道:“難怪那日見池中的白魚翻騰不安,原來是天有異相之兆。也不知此時胤禟與蘭兒可安好,只恨被困在此地,不得脫身!”
“這佛樓年久失修,自然容易倒塌。皇阿瑪他們處在安全之地,必是無慮。”胤禛說著,臉色漸白,神情凝重,雙目直勾勾地盯著塵芳的手。
塵芳心中一緊,見胤禛的嘴角逐漸抽搐起來,接著是手指,右臂,最後是半側身子,慌忙將手中的扁盒遞過去道:“四哥,您的藥!”話一出口,她便追悔莫及。
胤禛顫抖著手,接過扁盒,意味深長地瞄了她一眼,隨即開啟扁盒,倒出兩粒白丸,吞服而下。
塵芳只覺周身發寒,心灰地癱坐在地,怔怔地看著灰暗的地面。
胤禛調息了下,身形也漸恢復平穩,方冷笑道:“原來你早已知道了這扁盒中的秘密。定是廢太子告訴你的吧?”
塵芳抬起頭,紅著眼望著他無語。
“在這世間,也只有他知道我有這個病。你——是第二個!”胤禛淡漠的眼中劃過絲憐憫,嘆息道:“真不知,他為何要這樣做?”
“看您這情形,似並不嚴重。”塵芳強忍著心中的懼怕,打起精神道:“想是用藥物便可壓制住了。”
“已有許多年未發了。”胤禛尋了處角落坐下,神色泰然道:“今日想是受了大變故的刺激,方有這發病的先兆。幸而你替我找到了這藥盒,否則我真該不知如何事好呢?”
“是啊,幸而有我。”塵芳苦笑道:“剛才您救了我一回,眼下我不就立馬回報了。這下可算是兩清,咱們誰也不欠誰的了。”
“我這病,連皇阿瑪和額娘也不知道。除了廢太子,知道的人,都已死了。”胤禛垂著頭,澀聲道:“旁人都說我孤僻、嚴肅,難以相處,可是我又能如何呢?小時候在南書房上課時,我每一刻都過的戰戰兢兢,唯恐發病時醜態畢露;習武騎射時,總是不能集中精神,手腳有時也不聽腦子的使喚,止不住地顫抖;每當清晨睜開眼時,總會驚出一身冷汗,唯恐自己是倒在了路邊,發病後才清醒過來。這樣擔驚受怕的生活,年復一年,日復一日,我已整整過了快有四十年了。四十年的春夏秋冬,四十年的心酸苦澀啊!”
“為什麼要獨自承受呢?”塵芳聽了,也不禁心生同情道:“生老病死,本是人之常情,有何不可對人言的?”
“如若是其他頑疾也就罷了,偏生是得了這天神詛咒下才會有的惡症。難不成,你要我扯大了嗓門告訴皇阿瑪,告訴我的額娘,我的兄弟家人,告訴全天下的人——”胤禛眼中混雜著痛苦和絕望,恨聲道:“告訴他們,大清國尊貴的四皇子,高高在上的雍親王,其實是個可憐的羊癲瘋病人!他只要一發病,便會神智不清,口吐白沫,便會全身抽搐地在地上打滾,便會像條奄奄一息的野狗,留著淚倒在路邊,乞求他人的憐憫和救助?”
塵芳呆愣在原處,半晌方納納道:“這也只是您的揣度罷了,世人並非都是冷漠無情之輩!”
胤禛哼了聲,冷冷地盯著她道:“若是如此,你為何先前從廢太子處得知了此事,卻一直守口如瓶?即便是胤禟,想必你也不曾告訴吧?因為你心裡自是明白,沒有人,尤其是這紫禁城中的人,會平等的去看待一個羊癲瘋病人。即便他的血統再高貴,即便他再幹練再公正,他也只是個低人一等的怪物!說到此,我的確要感激你,無論你出於何種目的,卻始終未將此事捅露出去,倒是難得!”
“我是個平凡的婦人,只希望能與胤禟夫妻白首到老,並不想介入這朝廷的紛亂鬥爭!”塵芳眯起眼,打量著胤禛稍有鬆弛的臉色,又道:“再者,即便是說出去,又有幾人會相信呢?”
“至少胤禟會信你。”胤禛突然笑道:“想必弟妹你此刻心中一定懊惱。被困在此地已是晦氣,竟還要與我這個不苟言笑的人做伴,更是艱難了。”
“的確,若是換作胤禟在此,我二人即便是呆上三天三夜,也不會嫌煩悶。”塵芳也不禁笑道:“可是既來之,則安之。有四哥您做伴,也總比我一人被困,叫天天不應,叫地地不靈的好。”
“如此說來,咱們倒是患難與共了。”胤禛大聲道,眉宇間散發出淡淡的祥和之態,待不經意中望見手中的畫軸,又頓時收了笑意,沉下臉道:“你才貌雙全,思維敏銳,確是個慧智蘭心的女子,只可惜我平生最痛恨的——便是太過聰明的女人。”
塵芳心中一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