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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部分

腳,上海灘的地皮都會抖三抖。”

“他們會娶一個舞女當太太?那全上海的名門閨秀都一起去跳黃浦江算了。殷明珠只不過是憑著她生得太漂亮。但是隻管漂亮有什麼用?到現在,還不是向先生養在外面的一個情婦而已。”麗麗的聲音壓得更低,“聽說向先生身邊的女人也不止她一個。殷明珠是聰明人,爭名分只會自己討個沒趣,不如趁機會多撈一點錢是正經事。”

錦繡驀然抬起頭來。

“殷明珠是不是向先生的情婦,外人說的都不能算數。”她臉上湧起一層暗紅,聲音也不禁高了幾分,“那些人又不相干,他們怎麼知道,向先生對她就沒有真心?”

麗麗不悅,“你嚷什麼,當心別人聽見!又不是是說你,你激動什麼。”

錦繡一呆,是啊,她為什麼反應這樣激烈?

明珠把她趕出來的那天起,她們從此就是陌路人。但聽見別人嘴裡提起明珠的名字,她還是覺得心跳加快,不知道是喜是悲。別人說明珠是向先生的情婦,她還是覺得刺耳。

世事這樣諷刺,明珠是向先生的女人,而她,居然迷上了向先生的弟弟向英東。不管別人怎麼說,明珠總算是熬出了頭,就算是情婦,她到底還是得到了自己想要的那個男人;而她自己的感情,卻只怕比明珠更加無望。

至少麗麗也承認,當年明珠是英少“費了好大力氣”才挖過來的,而她,如果沒有左震的幫忙,就連進入百樂門的資格都沒有。

如果……如果有一天,她就像當年的明珠一樣,大紅大紫,英少會不會就會對她另眼相看?

“咳咳!”錦繡趕緊咳嗽了兩聲,打斷自己的胡思亂想,天啊她到底在做什麼夢。摸摸自己的臉,已經不由自主熱辣辣地紅了起來。

“這位小姐……你是新來的?以前怎麼沒見過?”有人在背後說,靠得太近,說話時嘴裡撥出的熱氣都噴在錦繡的頸後。錦繡嚇了一跳,猛地轉過身,看見一張貼近的臉孔,是個中年男人,頭髮梳得油亮,眼睛帶著色迷迷的笑意。

“榮……錦繡。”錦繡退後一步,想起那天在獅子林的窗前,英少也曾經問,叫什麼名字?

不知道為什麼,那天說出自己的名字,心裡跳得厲害,今天說出同樣三個字,卻只覺得說不出的屈辱。無所謂,路都是自己選的,只要過了今晚,以後就不會再有感覺。

錦繡看著眼前陌生的面孔,臉上卻慢慢地浮現出一層笑容,笑意淺淡,卻忽然之間,叫人眼前一亮,只覺明豔不可方物。

“先生貴姓,賞臉跳個舞?”錦繡聽見自己的聲音,可是語氣是這麼的陌生,好像是另外一個人在說話。原來屈膝承歡四個字,說得這麼容易,做起來是如此的委屈,渾身上下都好像起了一層雞皮疙瘩,死死撐著一張笑臉,心裡卻像打翻了五味瓶,酸的辣的,鹹的苦的,一齊在胸膛裡翻湧。

既然無法回頭,就只有努力爬上去。錦繡笑著挽起那男人的臂彎,走下舞池,總有一天,她也要像明珠一樣,成為百樂門的頭牌,再也不用對別人說:“我叫榮錦繡,賞臉跳個舞?”

忽然之間,她明白了那天,明珠為什麼要把自己趕出來。也忽然明白左震為什麼要把自己送進百樂門。

在上海,等著別人的幫助和施捨,永遠沒有出頭的那一天。一切東西都要靠自己的雙手掙回來,金錢,地位,名聲,甚至自己喜歡的那個男人。

明月之下,水波之上,她整個人似乎都被夜色裡淡淡的霧氣籠罩著,映著月色,每一處輪廓都美得有點虛幻,煥發著晶瑩的微光。

“錦繡已經上得了檯面了。”

向英東站在樓上辦公室的窗前,靠著欄杆,玩味地看著舞池中央的錦繡。

不知道怎麼回事,從上個禮拜開始,這丫頭就忽然換了一個人似的,脫胎換骨般,逐漸露出自己的光彩。領班來回報,說今天晚上已經有好幾個客人來預約榮錦繡小姐的位子。

左震就在他的身邊,只是看著,沒說話。

“說來也是,到底是明珠的妹妹。”向英東笑著回頭,“要是好好栽培一下,錦繡會是上海灘的第二個殷明珠也說不準。可我想不明白,忽然之間,這丫頭怎麼忽然開了竅?再說她哪來的錢,添置衣裳首飾。”

向英東搖搖頭,“錦繡跟明珠不同,明珠當初出道早,來百樂門的時候已經成了氣候,錦繡跟她一比,還實在太生澀。得叫她多見見世面,學會應付各種各樣的人物。”

“等錦繡跟明珠一樣成了氣候,你就未必留得住她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