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腰腹四寸,法四時;琴絃取蜀中拓絲為上。調劑陰陽,平和水火……”
這淡淡的聲音逐漸低下去,葉祺轉過頭笑了笑:“都是老說法了,現在這琴早就亂了,能彈而已,你也別當真。”
兩人相識不到一年,若有若無的神秘感在親近了之後反而更清晰,陳揚頓了很久才問他:“你怎麼會背出這些……”
葉祺想了想,記憶中一無所獲:“我也不知道我怎麼會知道,我只是,知道而已。”
這才算一掃方才靜穆的氣氛,兩人出去一看,老闆留了張字條壓上鑰匙,竟然已經放心大膽地打道回府了。倒是葉祺習以為常,關門落鎖,鑰匙往一邊的盆景下一塞就完事了。雖然說起來這家樂器行主營的是大型樂器,要搬也搬不走什麼東西,但人對人的信任其實還是存在於某些純簡的人之間,這樣想或許更溫暖一些。
陳揚一聲不吭開了車在階下等葉祺,光線一明一滅間真覺得他是從魏晉時代穿越來的,飄飄欲仙,不像個血肉之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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世上有種人天生就有強於廣大人民群眾的求知慾,有的靠勤勉,有的靠天資,最終會在讀書這條路上走得很遠。作為勤勉代表的陳揚親眼看到了葉祺是多麼懶散,說實話他嫉妒葉祺的博聞強記,因為來得太輕易,簡直信手拈來。
葉祺出神地望著窗外緩緩流動的璀璨夜色,慢慢解釋給他聽:“我的記憶好像是圖片式記憶,不是一直這樣,我也不知道它什麼時候會發作……”
陳揚趁著打方向盤的間隙含笑看了他一眼:“一旦發作,你就過目不忘是吧。”
“嗯,對,所以我真不知道為什麼我會記住這些亂七八糟的東西。”葉祺不知不覺把天賦異稟當成了某種間歇性精神病來談論,渾然不自知。
陳揚邊想邊說,語速稍稍慢下來:“那就是說,你應該還一目十行,半頁紙留個影象在腦子裡,一邊處理一邊就可以接著看下去了……怪不得你敢號稱自己博覽,這也是偶爾發作的?”
葉祺斬釘截鐵地說:“閱讀速度當然是客觀存在的,不會只是偶爾發作。你別誣陷我啊,除了跟你,我可從來沒提過博覽的事。”
這是個熠熠生輝的人,從來都是,最可貴的恰是他的溫文平和,絕不自傲。陳揚一點點回憶著葉祺真正看起書來的樣子,誰跟他說話一概都聽不見,心想他確實也不算懶,只是不喜歡的事情不肯遷就而已。作為一顆恆星,陳揚在個人問題上的至高理想無非是有另一顆恆星與他交相輝映。當初模糊的念想,轉眼已經成真。
也許正是這麼個萬物不縈於心的性子,才讓陳揚覺得被他惦記是無上榮耀的事情。誰知道呢,如今情緣已深,原本都是天意。
既然咱看著不真實,脫光了抱在懷裡肯定就真實了。陳揚是這麼想的,也是這麼做的,可惜一個不識趣的電話擾了他用牙齒咬釦子的興致。
葉祺的手機就放在一旁的床頭櫃上,赫然跳動著兩個碩大的漢字:韓奕。
陳揚反應比該接電話的人還快,劈手奪過來就按了擴音,葉祺好像沒看見他幹了什麼,很平靜地“喂”了一聲。
這回那頭倒沒給他們送上什麼勁爆的開頭:“是我。你最近還好麼。”
“還好。”
“上次程則立的事情……”
“哦,大家都有點多了,跟你沒關係。”
“有人通知你下週同學聚會麼,我想你要是不去,我也就不去湊熱鬧了……”
這倆舊情人不鹹不淡地說著話,陳揚的手卻一動不動僵在葉祺的胸口位置,一種陌生的叫做妒火的東西噌得一下熊熊燃燒起來。什麼叫你不去我也不去了?!散都散了你還想見他幹什麼?!還有我的葉祺……小小年紀就落進了你手裡……
這麼一想如何還收得住滾滾思潮,葉祺很客氣地用一句“我不確定下週有沒有時間”結束了通話,轉頭卻看見陳揚眼底都快泛出血色來了。
嫉妒其實沒什麼,遇到這麼高山仰止的情人就註定了在你之前他……但陳揚居然忘了做潤滑,手指扣進去很快尋到某一處,甚至沒等到葉祺緊皺的眉頭舒展開就不懷好意地往下一揉。葉祺立刻悶哼了一聲,堪堪說出一個“你……”字,下一次卻是略彎曲了手指用指甲劃上去的。
陳揚明明白白看到他渾身一彈,卻聽不到任何預料中的聲音,於是定睛去看:只見仰臥著的那個人偏過頭不看他,咬緊了牙關一聲不吭。
所謂針鋒對麥芒,說得就是這種死不讓步的情形。陳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