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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部分

扁錘遞給他,“你來試試。”

喻文州猶豫著接過來,學著他的樣子這裡那裡敲敲打打,自己也笑起來,“好像跟你完全不是一回事。”

“魏老大說得沒錯,你一個書生哪有多少力氣。”黃少天拿了回去,又開始錘打,“不能用手臂,要手腕用勁。打出來的印子叫花印,手工打的東西最看重這個。”

喻文州只靜靜聽著,黃少天又站起來,拿出火鉗把那塊銅放進爐子裡。

“這個叫退火,”他解釋著,“打了一會兒銅片就會變硬,得把它燒軟。”

喻文州站在一邊垂手看著,黃少天反反覆覆地錘幾下,又退了火,半個上午的工夫,打出一個凹下去的樣子。

他搬出一個壺,“你那個不會,就刷刷漆吧,當成寫毛筆字就行。”

“這可不一樣啊,”喻文州搖頭,“刷得厚一塊薄一塊也不好吧?”

黃少天爽快地應道,“反正做著玩,你瞎畫也沒關係。”

喻文州就真的拿刷子畫起花來。

黃少天又看不下去了,“別鬧,就這麼對待咱倆的合作成果?”

說著一把搶過來,把原來那些刷勻了,再細細地又塗上一層。

喻文州歪著頭瞧他,“你這個字寫得可比我好多了。”

他覺得身上有些密密地發癢,一看手臂上濺了幾處銅粉。他怕黃少天看到覺得內疚,就偷偷地放下襯衣袖子。

黃少天收了東西,正好一眼看過來,“咦,你袖口的扣子怎麼掉了。”

喻文州自己是真沒發現,隨口說,“不知道什麼時候掉的,我回去讓阿媽補一個就行。”

“我給你打一個吧。”黃少天突然看著他說。

“可是……”喻文州想出聲制止,黃少天已經取回工具包,又返身去拿銅片。

“這有什麼難的,你坐下等著。”他在腳凳上坐了下來。

跟著一盞茶的時間裡,喻文州又眼看著黃少天在眼前叮叮噹噹地拿扁錘碾出了一隻圓銅釦。黃銅絲纏成扣榫,扣面上還用極細的烙條點出一朵梅花圖案。

喻文州忽然明白這個空間新鮮在哪裡了,這裡有黃少天,這裡很吵,卻不是因為他在說話。

黃少天把打好的扣子遞給他,“這裡沒有針線,晚上回去給你補。”

喻文州只是怔怔地望著他,一時竟忘了去接。

從作坊回到店堂,正碰上客人來取貨,小學徒算錯了賬,一句話沒說對就被指著鼻子罵。

黃少天走上前去,“幹什麼幹什麼?哪裡算不清,我來。”

說著就拿出魏琛常用的黃銅算盤,接過賬簿噼裡啪啦地撥弄起來。那聲音清清脆脆的,快中又不失了序,珠子跟著黃少天的指尖一起上下跳動著。

魏琛正好走進來,“光天白日的,又被你擾了清靜。”

“我這會不說話你還嫌我吵,”黃少天哼了一聲,又對客人說,“一共二十三塊七毛八分,要不要我再給你算一遍?”

第二天黃少天又去店裡幫手,喻文州明天就要走了,留在家裡收拾東西。

魏琛傍晚從外面回來,嘀嘀咕咕地說,“這烏雲天,一會兒說不準下雷雨。”

喻文州又在桌子前寫日記,“少天帶了雨衣出去,應該沒關係。”

“你不知道他,”魏琛少有地急躁,“他怕打雷,一打雷就縮到被子裡發抖。”

喻文州也急了,“那要不要去尋他回來?”

魏琛抖了抖菸灰,嘆口氣說,“這都是他該遇上,十四歲的人了,也是時候學著了。”

喻文州看著魏琛又開始吞雲吐霧,沉默了片刻,放下手中的鋼筆說,“您能同我說說少天嗎。”

魏琛把香菸捻滅了,“呵,你小子也有求我的時候。”

“您不想讓他識字唸書,不是因為覺得一輩子打銅,沒有必要學這些吧?”喻文州坐正了,雙眼盯著他問。

“……我師父是個本分人。”魏琛沒正面回答,“少天剛生下來沒多久,他去茶樓飲早茶,被人搭了話。那人知道他開銅鋪,過了幾日便來店裡找他,讓他送貨順便幫忙遞一封信。”

“師父也沒多想,應承了他。誰料那是個革命黨人,那封信是他們的接頭密信。“

“他去送信的路上,被人堵在冷巷裡,”魏琛比了個開槍的手勢,“呯,腦袋後面一個大窟窿。”

喻文州是見過大場面的人,聽到這句也禁不住抖了一抖。

“師母那時候身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