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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0部分

他出來。到了無人之處,譚紹聞笑道:“我問你一句話兒,那甬路東邊,第二棵柏樹下,坐的那個女子是誰家的?”隆吉道:“你問他做什麼?”那是巫家翠姑娘。”譚紹聞道:“你怎的連名兒都知道?”

王隆吉道:“我七八歲時,你舅引我來看戲,那柏樹下就是他久佔下了。只這廟唱戲,勿論白日夜間,總來看的。那兩邊站的,都是他家丫頭養娘。是俺曲米街新發的一個大財主,近日一發方便的了不成。今日你舅,就是他家請的接風去了。”

紹聞道:“誰家訂下不曾?”隆吉道:“我全不知道有婆子家,沒婆子家。咱回去再看一兩出,好回家去。”

原來王春宇舊日提巫家媒,譚孝移不曾應允的話,譚紹聞也曾聽母親王氏說過。今日恰好撞見,心中未免感動。二人復進廟去,譚紹聞細加睇視,端的相貌不亞孔慧娘。較之瘟神廟所見姜氏,更覺柔嫩。目中正為品評,偏值戲本奏闋。滿院人都轟亂走動。譚紹聞尚不肯出廟,說道:“且等一等,待人鬆散些再走。”王隆吉道:“若是曹相公看見,我又不曾與他賀神封禮,臉上不好看像。”扯住譚紹聞笑道:“你也陪我解手罷。”二人遂雜在眾人叢中,擁出山陝廟而回。

正是:

阿嬌只會深閨藏,看戲如何說大方;

試問梨園未演日,古來悶死幾嬌娘?

且說譚、王二中表出了壯繆廟回家,午飯已熟,妗母酌令食訖。譚紹聞仍欲看戲,王隆吉不肯,說些家常閒話。

王春宇巫家赴席回來,譚紹聞申了探望渭陽之情。王春宇又想起亳州一事,說道:“紹聞,紹聞,你前日亳州一行,我是你一個母舅,聽的周小川一言,嚇的我把魂都沒了。也不知你娘心裡是何光景?若是你爹在日,更不知又是如何?我是生意人,江湖上久走,真正經的風波,說起來把人駭死;遇的悽楚,說起來令人痛熬。無非為衣食奔走,圖掙幾文錢,那酸甜苦辣也就講說不起。你守著祖、父的肥產厚業,幾刮不透,雨灑不著,正該安守芸窗,用心讀書,圖個前程才是。現今你爹未埋,實指望你上進一兩步,把你爹志願償了,好傳送入土。你竟是弄出偷跑事來,叫你爹陰靈何安?”王春宇說到傷心之處,一來親戚之情,二來存亡之感,未免眼中溼溼的。譚紹聞閉口無言,只說道:“舅說的是。”妗母曹氏道:“你不說罷,孩子家,他知道了就是。”王春宇道:“今日是這樣說他哩。我初回亳州一聽說他是怎的去的如何回的那時節,我只求回家得見他一面就罷,只怕路上有性命關係哩。姐夫在日,在他身上把心都操碎了。可惜我是個不讀書的人,說不來譚姐夫心坎中事。他也還該記得。”

話未完時,王中已吃完飯催行。紹聞道:“俺娘說,明日請舅到西街坐坐,妗子得閒也去說說話兒。”王春宇道:“我正要與你娘商量一句話哩。你妗子他忙著哩,他不去罷。”譚紹聞起身而去。隆吉送著,說道:“你前日亳州這一回,並沒人想的起這一條路,幾乎急死了人。”紹聞道:“永莫再提這話。”出了鋪門,依舊主僕乘車而去。

及到次日,王春宇吃了早飯,騎上騾子,搭了一個小衣褡,徑上譚宅而來。雙慶接了騾子。到了樓下,王氏早已命人收拾一張桌兒,放在中間。春宇坐下。紹聞捧茶獻過,春宇道:“前日我心裡忙迫,也不曾細問家常,外甥媳婦是幾時不在的?”

王氏道:“已過了五七。”王春宇道:“好一個賢慧娃兒,可惜了。”王氏道:“真正的好。他妗子前日來弔紙,也痛的了不成。我心裡一發丟不下。罷了麼,已是死了,叫人該怎的。”

王春宇道:“昨日巫家請我,一來軟腳洗塵,二來託我說一宗親事。就是我舊年說的那個閨女,姐夫說先與孔宅有話。如今巫鳳山還情願與咱紹聞結這門親。聽說我從亳州回來,就請我說這宗話。姐姐拿個主意。”王氏道:“這就極好。你姐夫早肯聽我的話,如何弄出這半路閃人的事。”春宇道:“死生有命,不算姐夫失眼。孔宅門頭、家教,畢竟都好。只是如今病故,少不的再打算後來的事體。若論這巫家,不過與我一樣,是生意上發一份家業,如何勝的孔宅?我所以提這宗親,只為這女娃生得好模樣兒。我自幼常見的,放心得過。我說媒我不敢強,姐姐自拿主意。”王氏道:“我上年正月十六日到東街,他妗子指著對我說,我也親眼見過。就行這宗事。”此話正合紹聞的心坎,只是在舅父面前難直吐心跡,乃故問道:“巫家這姑娘,如何過了二十,還不曾受聘於人?”王春宇道:“不過高門不來,低門不就,所以耽擱了。你如今心中有啥不願意,也不妨面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