個想來是他的保鏢。
“洛陽城裡風光好,洛陽才子他鄉老。柳暗魏王堤,此時心轉迷。 桃紅春水綠,水上鴛鴦浴。凝恨對殘輝,憶君君不知。”
這本是晚唐韋莊的思鄉之作。既然左相喜歡附庸風雅,不管是不是有真才實學,都該會對我大聲誦出這闋《菩薩蠻》有點反應。而且他現在獨自飲酒,不是因為思鄉,就是因為思政,有一半的機會對他的胃口。
“春風疑不到天涯,二月山城未見花。殘雪壓枝猶有桔,凍雷驚筍欲抽芽。夜聞歸雁生鄉思,病人新年感物華。曾是洛陽花下客,野芳雖晚不須嗟。”
隔壁很快傳來歐陽修的七律。先是透露自己政治上的不得志,再因此聽到夜歸的大雁,引起濃濃的鄉愁。更巧的是,他選七律的尾聯“曾是洛陽花下客”,來答對“洛陽城裡風光好”。可見此人並不是附庸風雅,的確是下過心的。
“先生,前面是您在吟詩?我朋友想請您過去聊聊。”門口一個女聲,清脆悅耳。我不知道為什麼,他們當官的都要配一個女秘書。難道這種惡習到了這裡都沒有撇清?
“呵呵,有緣相會,無緣錯過。我點的東西都要送過來了,就不走動了。”我說得很傲氣,等會即便他擺出左相的頭銜,我也要頂一頂。
“先生,如果我朋友腿腳好的話,一定自己過來的。”聲音裡有些不滿。
我開始重新考量,左相的腿腳不好,行動不便,那他靠什麼維持著左相的座位?看來他的頭腦不容忽視。這個女的口口聲聲說是他的朋友。那就不是部下了,為什麼幫他?有多深的實力。
“啊,抱歉,是我心胸太窄了,呵呵。”我站起身向門口走去,跟著那名女子。
進了左相的包房,總算是向成功又跨出一步。
“你好,楊思遠。”左相是個看上去很斯文的人,不過杜澎給我的陰影太深,以至於我對斯文人都抱著一份戒心。
“你好,陸機。”我們握了握手。我從他的眼睛裡看出了坦誠。不過我不會光憑這點就信任他。
楊思遠,也就是漢唐的左大臣,掌管著卡爾塞克特,或者說是漢唐帝國的內政外交。就是這樣一個青年,坐在自備的椅子上,兩條腿細細地,看來已經很久沒用了,連肌肉都已經萎縮。
發現我在看他的腿,楊思遠很爽朗地笑了:“以前出了場車禍,腰以下就不是我的了。都十五年了吧。”
“抱歉。我不是有意的。”我覺得很奇怪。在原來的世界,我是近視眼,雖然度數不深,但是眼鏡是拿不掉的。來這裡以後,我非但不近視了,而且視力還很好,晚上都能看得很遠。為什麼他不能在這裡站起來呢?
“沒關係。我不介意的。呵呵。多虧了她。”楊思遠笑著拉了拉那個女子的手。
“我殘廢以後很自卑,後來連學校都不去了。呵呵,我現在還是初中畢業。不過後來碰到了嫣然,我的生活才開始復活。”楊思遠說的很平靜。我可以理解一個下半身癱瘓的人的自卑,也知道,愛是唯一能化解自卑的藥劑。
“我不喜歡出門,開始是自卑,後來是習慣。所以我有比別人多的時間讀書,讀所有我想讀的書,呵呵,不客氣地說,我對自己的讀書量還是很自負的。”楊思遠笑著看著我。
“我父母工作忙,把我鎖在家裡,開始是被迫,後來是習慣。我不喜歡和人說話,喜歡一個人靜靜看書。所以我多少也讀了一點書,呵呵。”
有了一個共同話題以後就談話就方便多了。楊思遠是一個很純粹的讀書人,出身在膏粱之家,衣食無憂。二十歲的時候,那個嫣然成為他的私人護理,兩人日久生情,化解了他心中的冰層。以後就多了紅袖添香夜讀書的快樂。後來網路遊戲興起,兩人又相伴江湖,直至《魔劍》。相比之下,我的讀書生活好像枯燥了點。
四個人圍坐一起,主要是我和楊思遠在說話,他很健談。嫣然很乖巧地坐在一邊,每當楊思遠說話的時候,她總是淺淺地笑著。還有一個比我年齡小的男孩,一直沒說話,他們沒有給我介紹,我也不方便問。但是我從他眼裡讀到了煩躁和不耐。
“左相!”有人推門而入,我們四人同是一驚。
“你是左相?”我打破尷尬,表現得很詫異。此時,要我再欺騙他已經很困難,但是為了給前面園謊,我不得不騙他。在我看來,和趙石成論茶,和他談天說地,都是人生快事。
“呃,抱歉,我覺得這和我們交朋友沒有關係,所以沒說。”楊思遠如此說道,更讓我覺得有愧於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