謝正是南京禮部的員外郎,從五品官身,不過之前因為身體原因,一直在家告病不出。謝遷年輕時在富家教書,就有那家的千金小姐前來私會,被他正言厲色的給驅逐出去。從這個事例就可看出,謝遷本人的相貌非常出眾,謝正繼承了其父的優良基因,雖然年過五十,但儀表風範,依舊可以稱為瀟灑出眾。
“楊將軍,老朽夤夜前來,多有打擾,還望將軍勿怪。只是老朽年事已高,像是這酒席宴飲,實在是有心無力,就不與列公面談,只好在這裡等。”
“謝翁何出此言,若是知道您在,在下定當推掉酒席,前來拜見。謝老翁身體可好?下官一直想去拜會,當面聆聽老翁教誨,只可惜俗務繁忙,始終未得抽身拜見。”
明時,老翁為對人的最尊敬稱呼,有人稱嚴嵩為老翁,甚至被說是阿諛,就知這個詞語的尊敬程度。楊承祖這種新貴,如果賣一些面子給謝遷自然大家都好,如果鐵了心的不給臉,謝遷也沒什麼好說。就如同當初的江彬,到江南時,也不來謝家拜碼頭,他也不可能真的把江彬如何。
像是楊承祖這種態度,就得算是最會做人那種,謝正倒也頗為賞識,含笑點頭“將軍,家父身體康健,若是將軍有暇,還請光臨寒舍。如你這等少年英雄,家父也最是欣賞,平日說起你編練新軍之功,家父亦是讚不絕口,說你是國朝東南屏障。”
“謝老翁實在是過獎了,在下實在是愧不敢當。”
兩人的氣氛很是融洽,冷飛霜則充當侍女,為兩人及張嘉胤端了茶及點心果品過來,謝正微微笑著“聽說楊將軍這次大破倭寇,犁亭掃穴,捉了不少強人。還營救了許多被強人綁去的人質,內中還有南京謝遵謝員外的公子?”
第七百六十五章寶樹謝氏(下)
“謝員外的公子是有的,不過他是不是肉票,這還難說的很。現在還在審訊的時候,一些人的身份,一時甄別不出。謝翁此來,莫非是為了謝大公子的事?”
謝正搖搖頭“這倒真的不是。我們寶樹堂謝家,與烏衣謝家,是有些淵源,但是牽扯也不深。謝世兄乃是東南名士,與老朽及家父有詩文唱合,算是個文友,不過也僅此而已。不久之前,謝世兄到家中來過一趟,說是和楊世兄這邊有些誤會,希望家父出面,代為說項。你是知道的,家父年事已高,這些俗務,無心料理,何況楊將軍是做大事的人,私怨不會放在心上,也就好言把謝世兄勸走了。後來聽說他的公子在你這裡,我與謝昌兄年歲相若,也有些交情,就想來拜望一下他。楊世兄放心,老朽來時,家父已經再三叮囑過,絕對不會干涉楊將軍平倭大事。”
他看了看窗外,臉上的神色也嚴肅起來“區區倭寇,仗著自己是洪武天子定下的不徵之國,竟敢殺官掠城,欺我泱泱中華無人。家父若在朝中,也要主張給他們一點教訓。這一仗,打的好!與倭寇有關的人,也該狠狠的懲辦!老朽此來,只是看一看故人,若是不方便,就算了。”
“謝翁太客氣了,沒有什麼不方便的,來人,請謝大公子過來。”冷飛霜依言退出去,謝正從懷中伸手,取了一疊文書出來。
“謝家本是寒門,家父年輕時,尚要教館維生。這些年間,蒙天子皇恩浩蕩,家中積下些許財富,不過戶大人多,也不過勉強餬口而已。然,如今朝廷正值用人之時,無錢何以募勇,無糧何以養兵,謝家不才,也願意毀家紓難,這裡是上田一千七百畝,情願捐於朝廷,以為新軍之軍食。”
這個時代家業的象徵就是土地,不管生意做的多大,如果沒有田地,就讓人覺得少了幾分積澱,家業不穩妥。大地主或是官員,都是想方設法,都兼併一部分田地,讓自己的土地越來越多。謝遷做過閣臣,有天子賞賜再加上投獻,早就不是當初的寒門書生。
謝氏宗族十八房,土地過萬畝,但是作為東南士紳的一員,一下子肯拿出一千七百畝上田,這絕對是大手筆。更關鍵的是,這是謝遷捐的田地,他都帶頭捐了,將來宣傳出去,還怕別人不捐?把這些田再變賣掉,那就是一筆很可觀的財富。於新軍來講,那就可能是幾條大海船上百門佛郎機炮。
楊承祖正要推辭,謝正卻把臉一板“楊世兄,若是你不肯收下,那就是說家父沒有報國之心,老朽只好請家父自己來與你談了。”
“不敢不敢,那就是斬了小子的頭,也難贖其罪,如此,就只好收下了。”
見他收下地契,謝正臉上露出一絲喜色“如此甚好,我這裡還有一事相問。今天白天,於大街上拳擊瘋馬,又救了稚童的紅面將軍,楊將軍可知他是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