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次加賀第一次聽到林景禹落海後的情況。
是啊,捱了兩槍,又在冬天掉進風浪那麼大的海里,就算林景禹真的是條人魚,也是九死一生。可是自己去中國見他時,他卻絕口不提那命懸一線的遭遇,只是輕描淡寫的說沒事。怎麼可能沒事?!
一想到自己差點殺了林景禹,加賀的心就一陣刺骨的疼。
女人吸了幾口氣,穩定了下情緒,抬起頭直視著加賀,又道:「他躺在床上,人迷迷糊糊的,一直喊你的名字……有林皓的前車之鑑,我就意識到不妙了,後來我問他,他就如實說了,說他喜歡你、想一輩子和你在一起。
「本來是一定要瞞著他爸爸的,可是不巧就被丞憲聽到了,小景是他爸爸的驕傲,竟然喜歡男人,那個人居然還是你……他爸爸根本接受不了,勃然大怒,甚至動了手,逼小景答應再也不見你。
「小景那時身體還很虛弱,說話都有氣無力的,可是他……居然頂撞他爸爸,他說﹃要不是因為你,我和他也不會這麼艱難,都是你的錯!﹄小景從來沒有這樣和他爸爸說過話,他爸爸一時怒急攻心,腦溢血進了醫院……」
林景禹居然因為自己和林丞憲發生衝突?!
加賀簡直不敢相信,那麼一個視家族責任為生命的意義的人、那樣一個愛護著家族每一個成員的人,竟然會對自己的父親說出「都是你的錯」這樣嚴重的話!
如果林母說的都是真的,那麼林丞憲被氣得腦溢血,就真的一點都不稀奇了。
加賀咬了咬嘴唇:「對不起。」
「沒什麼對不起的,我知道你和祁子嘉設計了陷阱讓我丈夫往裡跳……但這是他太貪心,更何況被檢舉的事情,他的確做過。不能認為官場上的人都這樣,我們就沒錯。更何況,榮華富貴也是過一輩子,柴米油鹽也是過一輩子,丞憲以前想不開,我也跟著提心吊膽,現在這樣也很好。」
林母的確是個有氣質有見識的女人,不管她是真心還是假意,能說出這番話,就已然讓人刮目相看,難怪是林景禹的母親。
「只是丞憲接受不了你們的關係,更接受不了你!他對你有很深的偏見,他說你是個自私到極點、只認錢不認情的人,你和小景在一起,一定是心懷不軌的!」
聞言,加賀苦笑起來,果然是自家人向著自家人,只有被林景禹算計的份的他,在林丞憲眼裡,卻是個會吃了他兒子的大灰狼呢!
「後來你去泰展視察,和小景公開的出雙入對,毫不掩飾情人的關係,這些事情我們都是知道的……丞憲發現沒辦法阻止小景,就提出他們打一個賭,賭你對小景的愛,到底是真心還是假意。」
「賭?你是說……」加賀心中一驚,一種不好的預感,讓他的冷汗順著鬢角淌了下來。難道說,他們賭的是……
「你現在也知道了吧?」
「我知道……」
「他故意放走了沈家那孩子,把自己逼到絕境……說實在話,我也沒想到你真的願意支援他,為了讓他能夠撐下去,拿畢生事業來冒險,丞憲說你只認錢不認情,顯然是錯了。」林母說完,又長長的嘆息了一聲。
加賀的手扶著車門,幾乎要將把手捏斷。那居然是個賭?!
他拋棄了自己一貫的價值觀,他聽從心的聲音,他像個鬥士一樣,在董事會據理力爭,排除眾議的給林景禹資金支援,還一直以債主自詡,對林景禹頤指氣使,原來這只是個賭?
混蛋!你憑什麼拿我打賭?!有什麼資格試探我?!
放走沈思遠,然後再引他去設計沈思遠……轉了這麼一大圈,不費一兵一卒,達成了自己所有的目的。一個人怎麼能像林景禹那樣有那麼多的心機,虧得自己還不自量力的幾次想和他鬥,殊不知自己根本就是他手中的棋子!
攥成拳頭的手突然被握住,林母掰開他的手指,將一枚戒指,放在他的掌心。
「這是林家祖傳的……小景是長子,現在理應傳給你……」
「我……不……」
加賀下意識的想推,林母卻強勢的合上他的手,用力的握了握,一字一句的說:「認賭服輸,這次,只要他能平安回來,你們的事,我們就不再反對。」
「……」
原來,這是這個女人的目的。她怕自己不肯盡心營救林景禹,才特地前來說這些話,卻不知很可能適得其反呢!
加賀下車,關上車門。林母搖下車窗,又一次叮囑:「小景就拜託你了,一定要救他回來。」
加賀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