除了生化藥物之外,當時還注意到了隔離的手段。在阿維森納所著的《藥典》中,建議在同房之前將薄荷置入女性下體,同時認為雪松分泌的油脂有殺精的效果。另外,海綿、草藥糊和其他一些亂七八糟的東西,比如動物糞便之類的,也被當時的人認為可以拿來往下體裡塞,隔絕受孕。
當然少不了“事後補救”。如果女人不想要孩子,就等完事以後開始運動。跳起來再蹲下去,試圖把那啥給抖出來,不過這種方法有沒有用呢?除了讓大腿變粗以外,基本沒什麼用。
如果以上說的這些,都還和科學探索有些聯絡,那麼,魔法或巫術的手段估計會起到嚇唬男性,導致無法正常發揮功能的作用。比如在同房之前先在身上掛騾子的睪丸或者騾肉,因為騾是無法繁衍後代的嘛,當時人希望騾子的睪丸也有這樣的功效。後來,不知道怎麼搞的,騾子的睪丸也不是必須的,女性只需要在床前掛一塊驢皮就行,再後來黃鼠狼的睪丸也是可以的。還有的則會奉勸男性在上床之前喝柳樹皮泡的茶水,因為醫學書中說,性慾來自於體熱,而柳樹皮有涼血的功效……
德意志婦女的巫術腦洞更大,比如同房的時候在屁股下面墊手指,墊幾根就保佑幾年不懷孕;將一隻青蛙連續吞入口中三次再吐出來;去妹妹的墳頭高呼三聲:我不會有孩子!之類。
海蒂沒想到達芬奇會這麼坦白的討論這些事情——
有時候,表達厭惡比表達喜愛更加需要勇氣。
“……我知道他是你的模特,”她下意識地又看了一眼那線條輪廓頗為別緻的少年,扭頭看向達芬奇道:“也知道之前他們給你的那樁罪名。”
“但性向也好,性別也好,所有的認知都會不斷改變。”
海蒂頓了一下,發覺他還在注視著自己,語氣也坦然了許多。
“關於性,我不好發表言論,但哪怕不管你身邊站的是個裸男還是裸女,都不會動搖我對你的認知。”
達芬奇怔了一下,重複道:“不會?”
“不會。”
他平時儘可能地想要對所有人都良善而又友好,卻也免不了被揣測中傷。
某些認為他是瀆神者,是罪惡又醜陋的雞姦者,他未必會放在心上。
可由於過去的許多事情,達芬奇不想失去這個朋友。
她和自己一樣,對世間的許多事情都頗為了解,而且善於傾聽和陪伴。
如果沒有海蒂的催促,可能到了明年這幅畫都沒有完成草稿。
“所以,這位朋友叫什麼名字?”
少年笑了起來,光裸的胸膛飽滿而又漂亮。
“阿塔蘭特·米繆羅蒂。”
他看起來只有十二三歲,四肢纖瘦面板白淨,臉上有淺淺的小雀斑。
“你先把衣服穿上。”達芬奇吩咐了一聲,給海蒂也找了一把椅子:“先前他過來看望我,順便畫了一會兒速寫。”
這邊位置比較偏遠,平時也沒什麼人來。
海蒂嗯了一聲,目光移到那柄長琴上。
“這是?”
達芬奇笑了起來,彷彿抱著寵物一般伸手撫摸著它的長頸。
“是我設計的里拉琴。”
它一共有五根演奏弦,還有兩根彈撥絃,長頸上泛著銀光,造型像奇異的馬頭骨。
“你設計的?”海蒂怔了下,反而比看到裸男還要來的驚訝:“和小提琴一樣嗎?”
達芬奇點了點頭,一手握著琴弓,另一隻手把那琴放在了胳臂上。
當他的手腕一點一劃,流暢婉轉如清泉般的琴聲流瀉而出,跳躍奔流著再次充盈整個側院。
更奇妙的是,他竟開始邊彈邊唱起來了。
“此刻萬籟俱寂,風兒平息——”
平日裡溫和又清晰的嗓音,此刻上揚了聲調,變得更加悅耳動聽。
“點點星光的夜幕低垂,海洋靜靜沉眠,沒有一絲痕跡——”
一手拉著琴弓,一手彈撥著雙弦,竟還能同時唱著歌。
高低起伏的琴音與那微沉的歌聲交織相伴,如一對夜鶯在密林間纏繞飛遠。
海蒂聽了好一會兒,忽然發覺他唱的是彼特拉克的十四行詩。
此刻剛好有長風穿堂而過,將那桌旁的壓著的手稿都捲起了數頁,風信子的香氣隱隱約約,琴聲繚繞不散,彷彿唱進了人的心裡。
她仰頭望著他,在錯愕之餘忽然明白了很多事情。
他不僅僅是盧浮宮的那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