凝睛深窺,看不到方陣裡面的情形,目光漸移向烏黑寬長的幡布。峨嵋眾徒互相攙扶著站起。蘭世海道:“仙宗前輩蒞降敝派,何不當面相見。”宓文妃“嗯”了聲。陣前居中的少女代為答言:“禮數有礙,各位見諒,我家主母不便顯露真容。”語調溫婉,透著士紳名門的大氣。
何九宮板著臉道:“常言說先禮後兵,你們倒是先兵後禮。龍靖坤父子攪鬧不說,龍夫人又使陰招廢掉我們的法力,這時候講起禮數。哼,不必這樣矯情吧。”說到激憤處,喝道:“反正崑崙派要和峨嵋派為敵,孤冷法王已將山場毀壞,你們要怎樣也痛快點!”他真氣雖失,勇力猶存,往前一站雄威不減。
宓文妃道:“法聖師徒久居異域,與天文宿,天武宿均無瓜葛,他們幹下的事,不能算在崑崙派頭上。”略頓了一頓,接著道:“峨嵋仙境建成上千年,一夕損壞的確可惜,待我整飭整飭。”一道亮光飛起陣中,隱約是張長條文書,半空中燒化飛散,光亮卻經久不滅。剎那間地坑復平,焦木轉綠,坍破的房屋重新立起,峨嵋山場煥然如初,戰鬥的痕跡抹掉了。文書火光漸熄,風景隱入沉沉夜色,清風徐吹,令人倍感爽冽。
奇蹟悄然發生,龍家上下大氣都不敢透,龍靖坤父子也臉露敬畏之色。峨嵋眾徒頗感意外,何九宮尋思此舉乃是好意,卻又為何奪走我們的法力。蘭世海道:“多謝前輩施予妙手,此來峨嵋所為何意,尚請明示。”方靈寶叫嚷:“要我們交出桃師尊和龍師妹,門都沒有!”
宓文妃道:“我的意圖麼?劍仙李君定已知曉。他煉成天王盾第二層,心智悟性想必是很高的。”
李鳳歧道:“過獎了。峨嵋仙境可留,峨嵋弟子必除,龍夫人的意圖並不難猜。法聖志在奪取玄門秘笈,未必想趕盡殺絕。龍夫人卻要把我們盡數誅滅,連根拔掉峨嵋派。一個奪物,一個殺人,你兩位各有所圖,前後步調倒是很緊湊。”峨嵋眾徒臉上變色。蘭世海道:“崑崙天文宿嚴禁殺戮,首座今欲破除祖傳的戒規?”
宓文妃道:“天文宿是戒殺,你們不會死在我手裡。”李鳳歧道:“死在龍家父子手裡麼?妙計妙計,天文首座思謀周詳,實在令人歎服。”眾人尚自不解,歐陽孤萍道:“我明白了,當真巧妙的很。”蘭世海道:“怎麼回事?”
孤萍道:“龍家父子是凡人,我們失去法力,也等同於凡間的人物。兩群凡人廝殺,仙宗不予干涉,天文宿首座並沒違反崑崙派規。只是眾寡懸殊,我們決計敵不過龍家的數百精兵。”
方靈寶道:“我們還有魔芋大夫啊!他法力未失,治傷救命,管他幾百幾千的精兵呢!”眾人黯淡無語,均知魔芋大夫攻防乏力,宓文妃稍加壓制,他就只能在凡人刀劍下束手待斃。班良工與遊星鬥久戰未分勝負,顯然實力接近,怎能再與天文首座相爭,喚他下來也無濟於事。何況孤冷法王暗伏在側,一旦突施冷箭,峨嵋派的敗局就絕難扳回了。
何九宮道:“原來是借刀殺人的毒計,難怪大費周章,帶領這許多凡人上山。”他失法後眼珠金色褪去,只因胸中怒火狂燒,目光比平常還要銳利。歐陽孤萍素習占卜觀相之學,情知剛亢躁怒是乃取禍之道,一看何九宮面部異狀,登覺命運不祥,想為他貼符消災,但真氣散去後仙符也都失效,只能在心裡乾著急。宓文妃道:“不必發怒著忙,上天有好生之德,我只為鏟滅峨嵋派,不一定要殺光峨嵋弟子。眼下有條活路明擺著,走與不走只在你們了。”何九宮沉聲道:“什麼活路。”
宓文妃道:“立即起誓退出峨嵋派,歸降這位龍二老爺,我非但饒你們不死,還會把法力交還給你們。”何九宮呵呵大笑,發鬚根根怒張,向後退了幾步。峨嵋眾徒心意相通,並肩站成一排,只有李鳳歧還站在前面。方靈寶嘆道:“本人住在峨嵋派,長在峨嵋派,從小到大都是峨嵋弟子。退出峨嵋派該怎麼個活法?活不下去啊,龍太太你分明是強人所難嘛。”
宓文妃道:“既如此,峨嵋弟子是死是活,全憑龍家二爺裁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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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部 入道篇 第二十六回 怎堪情殤心力乏4
龍靖坤道:“多謝大嫂委命,家族興復偉業,原需多多收納人材。”轉頭向峨嵋眾徒說道:“關係性命前程,各位可要認真權衡。”龍千壽一揮單刀,喝道:“若不歸降,統統殺光!”父子兩人軟硬兼施,卻都畏懼李鳳歧的劍氣,不敢走上前強逼。
李鳳歧道:“退出峨嵋就能保命,看來龍夫人恨的是峨嵋派,不是我們這些後生小輩。卻不知本派哪裡得罪了你,招致今日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