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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0部分

而棄之。看來我死之日將不久矣。二位他日為我寫墓誌銘,如不能為我一鳴此屈,九泉之下,永不瞑目。”

說罷,神情黯然,愴嘆良久。忽然,他離開酒席,走到書案邊,奮筆疾書。然後,對郭嵩燾說:“剛才那幅字不要帶了,我另送你一首詩。”

郭嵩燾和劉蓉接過看時,上面寫著:

送郭筠仙離營晉京

域中哀怨廣場開,屈子孤魂千百回。

幻想更無天可問,牢愁寧有地能埋。

夕陽亭畔有人泣,烈士壯心何日培?

大冶最憎金踴躍,那容世界有奇材!

郭嵩燾嗟嘆,劉蓉飽噙淚水,三人望著冰冷的杯盤,再也無心吃下去了。突然,門外響起急促的腳步聲,曾國藩的心立即緊縮起來。

十一重踏奔喪之路

“大人,瑞州緊急軍報!”康福一陣風似的進門來,將一封十萬火急請援書送到曾國藩手裡。這是曾國華從瑞州軍營裡派人送來的。原來,在湖北戰場上失利的羅大綱、周國虞率所部人馬,從湖北來到江西,將瑞州城團團包圍,揚言要攻下瑞州,千刀萬剮曾老六,以報昔日之仇。曾國華見城外太平軍人山人海,一時慌了手腳,火速派人請大哥救援。曾國藩對六弟遇事驚慌很不滿意,但又不能置之不管,若真的瑞州城丟失了,六弟在湘勇中就站不起來。但眼下四處吃緊,哪方兵力都不能動。他想來想去,唯有李元度一軍可暫時移動下。當曾國藩帶著李元度的兩千人馬急急趕到瑞州城下時,羅大綱、周國虞已在先天下午撤走了。他們原本路過瑞州,只不過藉此嚇嚇曾國華而已,並沒有真打瑞州的意思。這場虛驚過後,曾國藩心裡更憂鬱了,江西長毛氣焰仍舊囂張,軍事毫無進展,銀錢陷於困境,一向被視為奇才的六弟竟然如此平庸,自己與江西官場方枘圓鑿,今後如何辦?他遣李元度仍回南康,自己留在瑞州幫六弟一把,再不濟,也是自家兄弟,今後還得依靠他來當曾家軍的主將哩!

這天深夜,曾國藩跟六弟在書房談了大半夜帶勇制敵之道,正要就寢,康福來報:“蔣益澧在門外求見。”

“他怎麼來了?”曾國藩深為奇怪,“快叫他進來。”

蔣益澧風塵僕僕地進得門來,向國藩、國華行了禮。曾國藩問:“薌泉,你不在南康侍候德音杭布,跑到這兒來幹什麼?”

“回稟大人,”蔣益澧恭恭敬敬地回答,“我不是從南康來,而是從南昌來。”

“德音杭布又到南昌去了?”

“是的,大人先天走,他第二天就要我收拾行李,陪他到了南昌。”

“他這樣迫不及待地到南昌去幹什麼?”曾國藩皺著眉頭,像是問蔣益澧,又像是自言自語。

“大人不知,”康福在一旁插嘴,“前幾天,文中丞給他在胭脂巷買了一套房子,又用一千兩銀子在梨蕊院裡贖了一個妓女,那煙花女據說是豫章一枝花。他早就想到南昌去,只是礙著大人在那裡。”

“怪不得大哥一走,他就急急忙忙往南昌溜。”曾國華是曾氏五兄弟中對女色最有興趣的一個,家有一妻一妾,還時常在外面尋花問柳。對德音杭布的豔福,他甚是羨慕。

“康福,你怎麼知道得這樣清楚?”曾國藩笑著問。

“我是從彭壽頤那裡聽說的,他早兩天到南昌去過一趟。”康福嘴邊露出詭秘的一笑。

曾國藩望著蔣益澧,打趣地說:“薌泉現在跟著這位滿大人,正好在花花世界裡享受一下,為何深夜跑到這兒來?”

益澧紅著臉說:“我豈敢忘了大人的囑託,夤夜至此,有重要事情相告。”

眾人都收起笑容。荊七給益澧送來飯菜。跑了兩個時辰的快馬,又累又餓,蔣益澧不講客氣,狼吞虎嚥地連吃了幾大碗飯。他抹抹嘴,對曾國藩說:“昨天夜晚,文中丞、陸藩臺、耆臬臺、史太守四人請德音杭布到南昌知府衙門喝酒。他有意不要我跟著,愈發引起我的懷疑。中途,我借送衣的機會進了衙門,偷偷地躲在屏風後面,聽他們談話。沒想到這些堂堂大員,酒席桌上談的全是美食和女人,我聽了大倒胃口。正想退出,忽聽得史致諤問德音杭布:‘聽說曾侍郎準備給朝廷上折,嚴令禁止淮鹽進入江西,德大人知道有這事嗎?’德音杭布說:‘有這事。這次郭嵩燾從杭州販浙鹽虧了本,據說是因為淮鹽入贛的緣故。’德音杭布說完後,酒席間沉默片刻,然後是陸元烺的聲音:‘看來曾侍郎打算在江西長期待下去。’只聽見德音杭布嘆了一口氣,說:‘也是我的命苦,好好地在盛京,卻被皇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