障也只在方寸之間,就這一點,師傅再三吩咐我仔細。我所以不敢和師兄多說話。”戴福成聽了,哈哈笑道:“原來老弟錯解了師傅的話。這話在幾年前,師傅也曾在這地方,再三吩咐過我的。我是此中過來人,確知道一點兒不錯。不過老弟須先將師傅這兩句話解釋明白。甚麼謂之身外之物?甚麼謂之身內之心?老弟此刻能解釋得明白麼?”貫曉鍾道:“我想這兩句話,沒有難解釋的所在。心便是修道的心,是在身體之內的,身體以外的東西,不拘甚麼,都可以謂之身外之物。分了道心,便是魔障。”戴福成搖頭笑道:“只怕師尊的意思,不是這般解法。”貫曉鍾連忙問道:“不是這般解,怎麼解呢?”戴福成道:“若依老弟這般解法,師尊是不是你身外之物呢?是不是分你身內之心的呢?”
貫曉鍾想了想,也笑道:“這是我錯了,師尊是傳道給我的,固然不至分我的道心。師兄先我得了師尊的傳授,也只於我有益,不至有損。我不應該怕師兄分了我的道心,理應求師兄指示才是,望師兄恕我才來這裡學道不久不是經師兄提醒,我不懂這道理?請問師兄姓甚麼?已跟師尊多少年了?”戴福成說了自己的姓名,道:“我在你此刻坐的這塊石上,整整的坐過三年。你已坐過多少日子了呢?”貫曉鍾笑著搖頭道:“差得遠啊,我還不過三個多月呢。師兄既是在這裡坐過了三年,服氣的工夫,想必已是很好的了。”戴福成點頭道:“那是不須說的,服氣的工夫,不做到那一步,不能成遁法。這是勉強不來的。你才做了三個多月的工夫,任憑你如何下苦工,也還夠不上說能服氣的話。我忝在先進,做了你的師兄,你休怪我託大。你要知道,服氣是我輩學道的基礎工夫,初學固然是從服氣下手做工夫,直到成道的一日,也還是在這上面,不能放鬆半點。所謂神仙不食人間煙火,不就是服氣有了那種火候的緣故嗎?”貫曉鍾道:“我就因聽了師尊也是這們說,所以才請問師兄服氣的工夫,是不是已做得很好了?”戴福成笑道:“這是不待問的,你只聽我說在這塊石上,整整坐了三年的話,便可想到我服氣的工夫,實在有個樣子了。若不然,我在修道的時候,莫說下山採辦食物,是很擾亂道心的勾當,就是現成的食物在這裡,每日要用火來煮兩三次充飢,也是分心的事。師尊只許半年火食,半年之後,便是乾糧。
乾糧也只許一年半,第三年連乾糧也不許吃了,僅能略略吃些兒果實。服氣的工夫,不做得有個樣子,不要餓得不能動嗎?“貫曉鍾問道:”要半年後才許吃乾糧嗎?“戴福成道:”不是不許吃乾糧,服氣工夫不做到半年,吃乾糧一則免不了餓,二則工夫不到這一步,便勉強支援,吃下也要生出毛病來。“貫曉鍾道:”我只在這裡吃了兩個半月的火食,何以師尊就要我吃乾糧?怎的已吃了一個月,卻不見生出毛病來呢?“戴福成道:”你是小孩子,或者工夫容易些,我是整整的吃了六個月火食。“貫曉鐘點頭道:”師兄服氣工夫,既做到很有個樣子了,剛才卻說實在覺得飢餓不能忍了,倒要取乾糧吃,這是甚麼道理,師兄可以指教我麼?“
戴福成一聽這話,彷彿被提醒了似的,登時也不由得暗自驚疑起來。心想我只知道解釋背痛和四肢無力是因為肚中飢餓了,便沒想到平時常十天半月不吃一點兒東西,從來不覺著飢餓。何以此時忽然餓得這般厲害,究竟又是甚麼道理?哦,只怕是了。遂問貫曉鍾道:“師尊已去多久了呢?”貫曉鍾道:“剛去一會兒。”戴福成又問道:“師傅教訓我的時候,用腳在我額上踢那們一下,我就睡倒了。你看見的麼?”貫曉鍾道:“師兄就睡倒在我面前,怎麼沒看見?”戴福成道:“你記得我睡了多少日子麼?”貫曉鍾怔了一怔,反問道:“怎麼記得睡多少日子?師兄難道真個睡著了,不知道嗎?”戴福成道:“豈但睡著了不知道,簡真和死了的一樣。也不知昏昏沉沉的經過了多久,才忽然清醒轉來。大概是魂靈已經出竅,在空中飄蕩了許久,忽然尋著了軀殼,所以又清醒轉來。就在你面前你都看不出,你學道真是差遠了。”貫曉鍾道:“我眼裡看見的情形,和師兄說的不對。我只見師傅一腳將師兄踢倒,即時吩咐了我幾句話便走了。我跪送過師傅之後,剛坐好合上眼來,就聽得師兄翻身坐起來了。從師尊帶師兄到這裡來起,至現在總共還不到一刻兒工夫。卻問我記得睡了多少日子,教我聽了,如何能不發怔?”
戴福成聽了這們說,也不覺怔了半天。說道:“依你說來,這話就更希奇了,更使我不得明白了。你既以為我並不曾睡著,自是為時不久,然若真個沒睡多久的時間,我不僅不至於覺得肚中飢餓難忍,並何至只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