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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3部分

戴福成山不知在夢中經了多少時間,猛然清醒轉來。睜眼看自己睡倒在地上,覺得背上有石塊頂得生痛,身體好像才遭了一場大病初好似的,四肢百骸,都一點兒氣力沒有。打算翻身起來,只是沒氣力,翻轉不動。心裡不由得暗自驚疑道:“我在未曾修道以前,身上的皮肉很容易覺得痛癢,多走幾里路便腳痛,多睡一會覺便周身都痛,若睡的地方不平,醒來更是痛的厲害。自從修道以後,身體不因不由的結實了,休說走路永不覺腳痛,那怕就睡在刀山上,周身也不會有一些兒痛苦。幾年來都是如此。怎麼此時睡在這平地,又會覺得背痛起來呢?我又沒害病,如何這般沒有氣力,連身體都不能轉動呢?我不是跪在這地下,聽師傅教訓,忽被師傅一腳,踢得昏倒的嗎?此時師傅到哪裡去呢?

“師傅教訓我的話,我還記得清楚。末了曾拿出六十兩銀子來,是說給我做回四川的路費。

唉,師傅也真是糊塗了,特地傳授我的道法做甚麼?從雲南到四川這一點兒路,只一遁便到了,用得著甚麼路費。我那次下山回四川去,原是想一路風光些,才弄錢置辦行裝,好大模大樣的回家鄉,使人家知道我在外並不落寞。於今發了財回來,並不是我不能借遁,頃刻千里。師傅大約是誤會了,以為若不拿這六十兩銀子給我,又怕我仍蹈故轍,用道法去搬運人家的銀錢。其實我剛才受了師傅的教訓,以後總得斂跡一點。師傅雖說不要我做徒弟了,然我既相從師傅幾年,又學了師傅這們多法術,師傅又何能真個不要我做徒弟呢?

“我這回略施小技,劫了三十多萬餉銀,師傅就嚇得這個樣子,說得受祖師的責罰。若師傅真個不要我做徒弟,以後不管我了,我一旦沒有管束的人,豈不為所欲為,更要鬧出亂子來嗎?

我無論到甚麼時候,鬧出了亂子,師傅終究脫不了干係。可見得師傅不要我做徒弟的話,不過故意是這們說了恐嚇我的。嗄,嗄,師傅拿這話來恐嚇我,那知道我的法術既已學成,便如願已走了。巴不得沒有師傅,倒少一個管束我的人。人生在世,能活多少年?辛辛苦苦的,修煉了法術幹甚麼?不趁這年紀不大,身體未衰的時候,仗著法術快樂快樂,豈不成了一個呆子?師傅說不論有多大道行的人,從來都不敢劫餉銀,大概因餉銀是皇家的,來頭太大,所以不敢動手。我此時只須拿定一個主意,凡事等打聽明白了,確實沒有大來頭,不會有後患的再做。我從下山起,到劫餉銀止,中間也不知用法術搬運了人家多少銀兩,放火燒了多少人家房屋,並不見師傅前來責罵我不該。可見得那些小事,是不甚要緊的。我千不該,萬不該想發大橫財,才弄出這亂子來。

此後若再不知道謹慎,再累得師傅受責罰,也就太無味了。“

戴福成心裡如此胡思亂想,自以為拿定的主意不錯,從此沒有管束的人,更好作惡了。心裡既這們著想,自然不覺高興起來。勉強掙扎了幾下,雖有些覺著吃力,然畢竟坐了起來。低頭看那包銀子,還在地下,隨伸手拾起,揣入懷中。猛然想起坐在石上的童子,忙回頭看時,只見那童子正垂眉合目,盤膝而坐,彷彿不知道有人在他面前的樣子。

此時戴福成正覺肚中有些飢餓了,暗自好笑道:“原來我是肚中餓了,怪道睡得背痛,四肢不得氣力。”遂立起身,向那童子說道:“沒請教師弟貴姓大名?”童子只當沒聽得。戴福成也不怪,仍陪著笑說道:“對不起師弟,師弟正在用功的時陝,愚兄本不應該多言分你的神。不過此時又當別論,師尊在這裡教訓我的時候,師弟也在跟前。我於今實在覺得飢餓不能忍了,師弟這裡必有乾糧,千萬求師弟分給我一點兒充充飢,我還有話問師弟。”童子聽了這話,才慢慢的睜開眼來,點了點頭說道:“這瓦罐裡有乾糧,請師兄隨便用些罷。”說畢,又將眼合上了。

戴福成取了些乾糧吃下去,頓時精神振作起來,不禁暗自安慰道:“果然是因餓得太厲害了,所以沒一些兒氣力。此刻吃了些乾糧,背上也不覺得痛了。這小孩有甚麼能耐?甚麼道行?師傅卻當著我稱讚道氣盎然。我看他是沒甚麼道氣,師傅必是有意嘔我的。他這一點點年紀,在這裡修煉了幾天,哪裡就看得出甚麼道氣?師傅既當我的面,如此稱讚他,我倒要尋他開個玩笑,看畢竟是誰有道氣?”想畢,即向童子說道:“我請教師弟貴姓大名,如何不肯賜教?”戴福成說這話的時候,帶著些兒發怒的聲調。果將童子驚得張開眼來,陪笑說道:“對不起師兄,我姓貫,名曉鍾。只因師傅曾吩咐過,在做工夫的時候,無論如何不能使身外的物,分了身內的心,入正道只在方寸之間,入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