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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2部分

護他,朕的十三阿哥文韜武略,才學俱佳,兢業黽勉,是朕最引以為傲的兒子之一,卻也給了朕最沉最痛的一擊!……胤祥胤禛是一條繩上的螞蚱,拔出羅卜帶出泥,胤祥攬下了所有罪責,朕羈押了他也不願再深究下去,可那夜,胤禛跑來向朕懺悔請罪,他說,兒子與十三弟密邇無間,弟所做之事兄俱知情,一個茅坑出來的,誰也不乾淨,不敢求皇父寬宥,只求將這對鬼迷心竅的難兄難弟一同正法……朕不允,他跪求了整整兩日直至暈厥……蝶兒,胤禛不是個好孩子,卻是諸子中唯一一個敢於對皇父坦誠過錯的孩子,至少,他願意為自己的罪衍負責,願意為自個兒的弟弟擔當,最後,朕決定將這件悖逆的醜事爛在肚子裡,只是以重懲胤祥的身心來折磨鞭撻胤禛……接下來的十餘年,禛兒愈發的沉穩收斂,諸子群雄逐鹿,他卻放馬南山,以出世的胸懷待人格物,誠孝父皇,勉力辦差……”

“既然您什麼都知情……不要……他……他……”

“論才,老三老四老八老九老十三老十四,都才華出眾。三阿哥之才,在於著書立說而非帝王韜略,將帝位傳給他,他也坐不穩,反倒是害他。而且,他自幼唯太子馬首是瞻,是諸子中唯一與胤礽交好之人,可大阿哥鎮魘太子,他明知卻昧著良心裝聾作啞任其作惡,直到胤礽徹底垮臺時才跳出來偽裝正義,欲漁翁得利,其心可誅;八阿哥之才在於務實圓滑和籠絡人心,可帝王之術,籠絡收買只是手段,制衡駕御才是根本,委蛇人情博取官望,得之易來失之也易,他缺乏威壓百僚、勵精圖治的鐵腕和大魄力;九阿哥之才在於商道和奇技淫巧,可惜他過於理想化,任性叛逆,他的勤勉,只限於自己喜愛的事;他的真誠,只對於自己喜愛之人,所以,朕寵愛他卻從不器重。對於十三之罪衍,老八老九暗地觀望偷偷歡喜,再自作聰明的製造機會引朕發掘,當朕是瞎子傻子嗎?可他們個個都是朕的骨肉,朕只能打落牙齒和血吞……”

……皇宮,華美典雅的重重帷幕比莽莽叢林裡的狂獸蟒梟更加血腥不仁,謙恭有禮的繁文縟節後遮蔽著有你無我的傾軋搏殺,身為皇子就是原罪!……一時間情不自禁、淚不能止:“您的骨肉,您能寬宥,可是……”

“沒有可是,斷指而存腕,利中之取大,害中之取小,論才,唯他能勝任;論德,諸子旗鼓相當,五十步笑不了百步;而他最看重顏面名聲,恨不得天下人都把他像菩薩一樣膜拜仰視,他還篤神信佛,相信因果報應,就衝這兩點,他也不會輕易的對弟兄狠下殺手……這江山除了託付給他,再無旁人!蝶兒,玄燁究竟做錯了什麼?生時他們讓朕心力交瘁不得安生,死了還放不了心撒不了手,枉自牽掛神傷,玄燁真的好後悔會生養出這麼一群好兒子來!”康熙將數年積壓的鬱壘傾訴而出,一時精疲力竭卻又老淚縱橫,悲不能止,漸漸地竟痙攣著回不過氣來……我心中大慟,一邊命刑年速取蘇合香酒來,一邊輕拍他的背部焦急詢問:“皇阿瑪,您……”

眼看著就要背過氣去的康熙猛得一個激靈,闔上的雙目陡然睜開:“你喚我皇阿瑪?!你不是蝶兒!……原來是你!”

老皇帝的目光猶如噴洩的渾黃夕陽,一時間宛如有千百道芒刺貫穿我的瞳仁,雖然這已不是正午那輪,擁有驚世駭俗能量的烈日,可我,卻依然被震懾在原地,無法動彈分毫……

“董鄂丫頭,你好……很好……罷了,畢竟是朕對不住你……愛新覺羅的江山本來就先天不足,再也負擔不起第二個多情帝王和第二個董鄂妃……刑年!”

‘為國捐軀’的時刻已經來臨了嗎?……

有哲學家言:生死互滲。生是死的盡頭,死是生的末路……

有智者道:沒有永恆,生死亦然。存是亡的‘偽死’;亡是存的‘偽生’……

老子說:天地尚不能長久,而況於人乎!……

莊子雲:故善吾生者,乃所以善吾死也……死是解脫,應鼓盆而歌!……

卡夫卡道:不以生生死,不以死死生,死生有待耶?皆有所一體……

心理建設完畢!

接過酒杯,淡然而笑,正欲一仰脖兒吞沒鴆酒也讓鴆酒吞沒,杯子卻冷不防的被人劈手奪下潑掉……誰?足登黑膩子的千層底靴,身穿石青色暗團龍織錦袍,披著猞猁猻大氅,腰束黃綢縐搭包,面罩嚴霜,形容嶙峋,森癯蕭颯,騖目如電……似一塊冒著致命冷意的千年寒冰,又如酷暑正午炙烈烤人的戾日……他身後站著隆科多、高福兒和一個將斗笠壓得低低的玄衣人,卻沒有那個幾乎形影不離的文覺和尚。

……下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