腳步聲漸漸接近。似乎是某人要開門進來,因為我聽到腳步聲在門外停住。
此時,我開始苦惱著該怎麼辦才好。要出去只有靠著這扇門。這個房間並沒有窗戶。還好房門前有個屏風,即使門開啟了,開門的人也無法立刻看清楚房內的每個角落。而真正能藏身的地點,也只有正中央的桌子底下。總之,我毫不考慮就躲到裡面去。
到房門開啟之前,還有數秒鐘的時間。我還是對藏身之處有所遲疑。不久,我聽到竊竊私語的聲音,門開了。
走進來的似乎是一男一女。
男子開啟房門。聽聲音就可以知道,他將房門反鎖,讓外面的人無法進入。
我躲在桌子底下,只看得見他們的腳。女子是名護士,穿著雪白的絲襪搭配白色平底鞋。
而男子則穿灰色長襪搭配褐色皮鞋,還能看見他白袍的下襬。
兩人說了兩、三句話之後,便互相靠近,接著突然安靜下來。在那之後,兩人在房裡待了
十五分鐘之久。我始終都只看得見一部分,也就是我視線範圍的那部分。
房內氣氛突然凝結起來,兩人似乎都靜止不動。
偶爾我會閉上眼睛,將自己融入黑暗之中。
但是,我塞不住我的耳朵。我聽得見兩人的呼吸聲。他們緊靠在我藏身的桌子前。
在那種情況下,不知為何,我漸漸冷靜下來了。只有在剛開始才覺得困惑,心裡忐忑不安。後來,我開始想著到底發生了什麼事,之後要怎麼處理才好,要能客觀地掌握一切狀況。
我想著,我的身體是透明的,而且過去也曾過過類似情況。他們並未察覺到我的存在。我在他們的秘密場所裡,就象是人類肉眼看不見的病毒一樣。認清了自己的處境之後,我便冷靜下來了。
但是此時,我身上穿著衣服,頭部也包著繃帶,如果就這樣跑出去的話,一定會被他們發現。那樣就糟了,他們一定會驚慌不已。還是不要嚇到他們比較好,不然會失去敵明我暗的優勢。只要使出那個絕招的話,事情就解決了。
因此,我一直忍著,靜靜地掩藏身上的氣息。
不久,我就認出那兩個人的身分。男子是留著鬍子的淺埜。我對他的臉孔並不陌生,他曾經代替主治醫師來過我的病房。
那名女子則是護士阪元小姐。
3。
事發當晚,幾乎就能取得所有殺人事件的相關情報,不需要特地去詢問大人們,只要偷聽他們的對話,就能推敲出整個事件的梗概。
被殺的護士名叫阪元美繪。發生殺人事件的房間,位在新藤醫院二樓的西北角,名義上雖然是資料室,實際上,裡面除了資料之外,也收納了不少雜物,可以說是一間倉庫。這種房間通常不會上鎖,因為裡面沒有危險藥品,而且位於建築物的小角落,一般病患幾乎沒有接近這裡的機會。資料室大小約是五公尺見方,近乎正方形。其中一面牆壁的正中央有一扇門,除此之外,沒有任何窗戶,裡面只有小型抽風機,沒有裝設空調裝置。
阪元美繪當時倒臥在資料室的地板上。經過初步檢驗,醫師認定在發現屍體時,距離她的死亡時間大概已有數小時之久。她身上穿著便服,上衣是毛衣搭配襯衫,衣著都很整齊,唯一值得注意之處,是她脖子上有道明顯的勒痕。
前一天是她值班,她晚上和朋友一起去醫院外面用餐。最後一個看到她的,是醫院的同事,那時約莫深夜十一點左右,她正在大廳看雜誌。因為護士宿舍就在醫院旁邊,下班後的護士還在醫院裡逗留,也是常見的情形。
另一方面,在這之前,最後一個曾進入資料室的是值夜班的護士。她在接近凌晨一點時,曾經到資料室找辦公用品。據稱,她在裡面開燈找了一分鐘左右,此時並沒有任何異狀。因此,阪元美繪被殺害的時間,應該是在那之後。由死亡推定時間顯示,她的死亡時間點應該是在凌晨一點到三點左右。
翌日,我和四季一同搭上電車,到她父親任教的大學找他。和往常一樣,我們直接先到圖書館。四季繼續閱讀上星期沒看完的電子工學相關期刊。我因為無聊,偶爾會和森川須磨聊上幾句。令我感到訝異的是,她對於昨天發生的殺人事件,也就是在四季叔叔的醫院所發生的護士被殺事件,知道得一清二楚。她到底是從哪裡取得這些情報?真是不可思議!我暫且將這個疑問留在心裡,沒直接開口問她。反正遲早可以推論出來。
「那個資料室被鎖住了。」我告訴森川須磨這件事。因為在她所知道的事發經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