臺上榮小容已然開口說道:“此曲絕佳,卻是作詞之人忘了落款,但是奴家也能從詞句之中猜到是何人所作,多謝周公子厚愛,奴家再拜!周公子文辭之中,真有周學士之風,妙哉妙哉。”
大廳眾人聽言,也覺得極有道理,皆是誇讚。
王黼秦檜兩人雖然寫不出什麼佳作,但也是正統的讀書人,也是進士及第,品鑑的水平還是有點。此時見得趙楷模樣,王黼連忙開口道:“殿下,對面是拿鄭智,此詞也許非什麼周公子所作,而是鄭智手筆,鄭智極為擅長此道,便是陛下也多有誇讚,一時勝負,殿下不必掛懷。”
王黼一語,倒是激起了趙楷好勝之心,把面前半闕《蘇幕遮》拿起來揉了幾下扔在一旁,白紙之上已然動筆,口中還道:“《青玉案》之鄭觀汐,今日竟然遇見了,那便與之分一個勝負。”
趙楷奪嫡之事需要人推上一把,自己擅長的事情卻是不服輸。
“殿下之狀元之才,那鄭智連個舉人都沒有考過的粗魯丘八,不過會些詞作小道,與殿下差得十萬八千里,殿下不必把他當回事。”秦檜也出言誇讚兩句。
趙楷也不多說,執筆疾書,又停筆去想,反覆幾番,便是要與並未寫詞的鄭智一較高下。顯然今日是真要槓上了。
鄭智已然心情大好,周度文沒有落款的詞都能被榮小容認出來,也知周度文與榮小容只怕關係匪淺,更是出言調笑起了周度文。
第四百九十九章文輸一籌,情輸一籌
秦檜一番奉承,對趙楷倒是有幾分鼓勵的作用,狀元這個名頭實在太有含金量,在全國士子中名列第一,能給人帶來巨大的自信。
雖然趙楷最後被趙佶欽點為榜眼,但是時人皆知趙楷為狀元。
但是回過頭來,科舉一千多年,無數狀元榜眼,但是這些狀元榜眼又有幾個能真正在文壇留名。
應試教育,越發展總是越極端,唐宋還好,應試教育的弊端就大量出現了,甚至到了清末,考中進士之人,竟然還有人不知道蘇軾是誰,這種事情是不是可笑之極?可見這文人只讀四書五經,從來不讀雜書,一心鑽研八股文章的方法,導致知識面極為狹窄。
也是變相的一種“兩耳不聞窗外事、一心只讀聖賢書。”一心只想中進士,一心只為去考試。
趙楷前後琢磨許久,終於寫就一篇美文,落在紙上,自己又看得幾番,只感覺極為滿意。
不知時間冷暖之人寫出來的詩詞文章,其中不論辭藻堆積得多麼花團錦簇,總是會缺少一些靈魂,少了一些動人的情感,也少了一些對人生的思考。這一點是先天缺失,也是沒有辦法的事情。
便是趙佶傳世詞作,能傳後世的,大多都是落難之後寫的。可見落難之前,徽宗趙佶的詩詞,實在沒有什麼可取之處,雖然多被人誇讚技藝不凡,卻是並不動人,甚至沒有人願意多讀多傳,直到趙佶詞句之中開始緬懷,開始悲哀,開始有了真實的經歷與真實的感情,才開始動人起來,聞之也有心酸悲哀。
詩詞文章與書畫不同,書畫主要靠的是技藝,其中情感的成分是佔得少數的。當然,現代的作品,比如印象派,或者一部分寫實派,倒是另外一種欣賞方式,開始往情感方向靠。
書法之道,便只在文雅與美觀方向了,沒有完全情感的欣賞與交流模式。
待得趙楷詞作再來,榮小容又是眼睛一亮,默讀之後,竟然先開始感謝起來:“奴家三生有幸,能的鄆王殿下如此大作,拜謝鄆王殿下恩情。此曲一出,今夜堪稱第一,便是今年奴家也未見到能與之媲美之作,還請諸位一起品鑑。”
說完榮小容便開始調音,準備開唱。滿場眾人皆是翹首以待,便是要聽聽趙楷這首大作。
周度文聽得眉頭一皺,面色有些不好看了,自古文無第一,榮小容長袖善舞,給鄆王安了一個第一的名頭。如果今夜是佳作不斷,周度文心中興許還不會有什麼想法。但是今夜這第一,似乎只跟自己比而已,便是說周度文輸了一籌,這也是難以接受的事情。
更何況周度文身負家學淵源,還有周家這塊金字招牌的臉面,便更顯幾分壓抑了。這也是周度文平常避開鄆王的原因之一,便是不想陷入這種尷尬,即便是水平相近,身為鄆王的趙楷天生就有光環加成,更能脫穎而出。
傳揚出去的事情,不免也就變成了鄆王趙楷詞作力壓周邦彥之子周度文。這對於趙楷來說倒是不算什麼,皇家要名聲,太過簡單,所以對於得來的名聲也就少了一分看重。對於周度文來說便是鬱悶的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