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
“哥……”
“好,我走。”他悲憤地叫。
他沿溪下奔,一陣好趕。
遠遠地,山勢一轉,山尾從東南繞向西南,開闊的綿陽川上河谷重新複合。
火光大明,前面山腳下有大隊賊人列陣,而且可聽到馬嘶聲。
他心中大亂,說:“前面是金爐山,可能是鳳凰嶺的龍虎四大王的人馬,糟!”
“哥,你一個人走吧……”心蘭嘶聲叫,要掙扎下地。
他哼了一聲,厲聲道:“你以為我是沒心肝的人麼?你……”
“哥……”
“你要我做出豬狗不如的卑鄙事?”
“哥,聽……聽我說,為山九仞,功虧一簣……”
“心蘭,我……我心好疼,不要說了,要死,就死在一起吧,我不會放下你的。臥牛山寺之約,不踐也吧,我寧可失信也不能負你。”
“哥……”
“且躲上一躲,抱緊我,我要上山。”
他向北走,攀上了金爐山東北的高峰。這坐山向北伸出一條腿,他到了山尖端,舉目北望,籲出一口長氣說:“西北角那一帶無盡的山嶺,便是鳳凰嶺賊巢。這下面有一片廣大的河谷,有一條從十八盤大高尖流下來的錦繡溪,直流至中宮鎮,我們就在此躲一躲。”
他放下心蘭,悽然地問:“心蘭,你感到怎樣了?”
“哥,頭暈目眩,心頭髮虛,似要窒息,我……我恐怕不……不行了。”心蘭戰慄著說。
他抱緊心蘭溼漉漉的軟弱嬌軀,顫聲說:“心蘭,不可灰心,你大概屏息得快,所以吸入的毒霧不算多,不然你早該倒下了,定然與我一樣,日久方可毒發,只是比我稍嚴重而已。只要你想活,你會活下去的。萬里孤鴻這惡賊既然在此,短期間不會遠走,你放寬心,一切由我操心,好麼?”
“我……”
“心蘭妹,答應我。”他熱淚盈眶地叫。
“哥,我……我答應你……”
“哦!謝謝你。”
“哥,我們好可憐,我們是一對同命鴛鴦。”
“心蘭,受人追的滋味,真不好受,為了一句諾言,我付出的代價太大了。”
“哥,你……你後悔麼?”
他拍拍心蘭的背肩,苦笑道:“即使後悔,但也感到心安。”
他掏出懷中的食物包,又道:“食物仍可食用,進些食好好歇息。”一面說,一面替心蘭解下劍和琴囊,兩人飢火中燒,放心進食。餐罷,互相擁抱著鑽入草叢中,沉沉睡去。
遠遠地,馬嘶聲隱隱傳來。
五更天,心蘭醒來時,發覺柏青山呆坐在她身旁,盯著行將落下西山的明月發呆。她挺身坐起,只覺一陣昏眩感無情地襲來,渾身筋骨像有無數蟲蟻在殘酷地爬行,眼前一黑,重新倒下了。
柏青山趕忙扶住她,惶然問:“心蘭,感到怎樣了?”
她失聲長嘆,強打精神說:“沒什麼,只是有點不支。哥,你還不想動身麼?等天亮後就走不掉了。”
他淡淡一笑,哼了一聲,一字一吐地說:“我不走了。”
“咦!你……”
“你好好歇息,天亮後,找他們要萬里孤鴻。”
“你……你要與數百泰山賊一拼?”
“當然,我不會傻得與他們大群悍賊拼命。”
“哥,聽我說好嗎?”
“你……”
“目下他們人多勢眾,你不但孤掌難鳴,而且還得照顧我,沒有雷琴,怎能與悍賊們拼搏?我想,泰山賊共有三夥,他們不會永遠聚在一起。紀家堡與丐幫的人,也不可能留在泰山不走,等明天赴約之後,再來找他們並不晚。”
“但那萬里孤鴻行蹤飄忽……”
“半天工夫,他能遁往何處?”
“這……”
“除非他們搜遍山區,證實你已經不在,他們是不會分手的,等回來時,他們必定尚未撤走。”
柏青山沉吟片刻,點頭道:“好,依你,咱們這就走。”
他背起了心蘭,用腰帶扎系妥,向北下山,降下錦繡溪河谷。
錦繡溪向西流,在中宮鎮的西南與綿陽川會合。這就是說,此路不通,賊人必定在兩處河谷口守株待兔,封緊了兩條出路。
他不向西走,向北行,進入了北面的叢山峻嶺,翻山越嶺認準方向急走,他相信只要離開山區,便可到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