失,以免後人又咎爾失焉。”紫光曰:“吾父前不自責其失,已將家業剝削無餘,今始為吾責之,不知吾不資乎嫖則家無其妻;無妻者,吾父之嫖賭所害也。吾不資乎賭則家用無出,是不亦吾父之嫖賭害之乎?居今日而以嫖賭論,吾皆自父之嫖賭始。父不自責而反責吾焉,計已左矣,又何怪誑衣盜錢為不肖耶?道長毋得多言,吾於他日即將遺業喪盡莩死,吾父亦甘願當此不肖之名而已。”三緘曰:“子言過矣。吾以天而譬子之父焉。天於四季之間雨昒時若,人民得其豐美,如父母愛子,衣食無不令之豐足也。為子者得其恩,宜思所以報其恩,不待父母言之矣。至有時而久晴不雨,或時而久雨不晴,天災流行,毫無收穫,生民莩死,溝澮皆盈,爾雖悲天怨天,又將天如之何哉?總之父母如天大,縱父母有過,尚宜隱之;況父母教子,原望子成,非害子也。爾何不前愆改去,以順父母之心?如橫不順理,惟以父母之不是為懷,父母一旦莩亡,屍骸爾必厝之,爾即不厝,無非拋於野外,為獸傷鼠咬止矣。
吾問爾之後嗣,又安必不如是待爾?即不如是待爾,陰曹法律極嚴,能漏網於生,豈能容爾於死哉?“紫光得此頂門一針,泣然流涕而悔曰:”吾過矣,吾過矣。
吾願改悔前愆,而不復有他歧之惑矣。“三緘於是請老叟夫婦出,紫光叩頭悔過。
人妖已降,老叟厚治齋筵以款。
師弟住此數日,別而之他。狐疑在途,問及三緘曰:“吾師何能收此人妖而使之心悅乎?”三緘曰:“山妖水怪,鬼魅魔精,非法寶靈符不能治伏。若人之為善為惡,在乎一心,能將心之所迷勘得透,打得破,則心清氣爽,如幽谷燃燈,一照即明,未有不首肯者也。老叟言其子為人妖,吾直以為心妖耳。”狐疑曰:“如此看來,惟有人妖難治,設遇禽獸之屬,亦如吾師之所謂心妖者,可得而破之否?”
三緘曰:“人為萬物靈,可以言語動之。禽獸蠢物也,安可動以言。”狐疑曰:“若或遇此,又將何如?”三緘曰:“自此入人室中,爾無誇降妖之術,則妖不能治,笑之無人足矣,他何說哉!”狐疑曰:“不誇其術,一宿恐難容矣,焉望厚款?”
三緘曰:“爾亦醫術中之徒賣口角者耶?”狐疑不敢再答。
三緘俯首趨奔,忽見前途往往來來,行人頗眾。三緘曰:“前面其有市乎?否則行人何如是之多也。”旁人曰:“道長問市,得毋欲息肩歟?歷此不遠即平陽鎮耳。”三緘聞說,謂其弟子曰:“吾師徒有所歸宿矣,可兼程而進。”無何,至鎮宿於臨泉閣中。閣中住持亦屬道士,師弟拜見後,道士以一室安之。
三緘既得其所,獨出閣外閒遊。遙見屍座小山,草色如翠。
三緘望此逞步,直上山頂。四下觀望,三面平坦,田連阡陌,惟南一面山大而險,巉崖怪石,訖如壁立焉。三緘思之:“對山險峻,林木如麻,崖頭煙生,固屬山川出雲,不足為異。何以壑內有紅綠之氣妖嬈其中,此非巨蟒所為,必毒蟲所出,但不知有害於人否。如系害人之物,吾必除之。”觀望逾時,天色已暝,歸來詢之閣中道士曰:“市外一小小山兒,三面皆膏腴之地,惟向南望,一山高險,是何名乎?”道士曰:“是名‘鵝鸛嶺’。以其高崖碎石之上,慣宿鵝鸛,於此生子。古傳如是,今仍以其名名之。”三緘曰:“嶺下野壑中瘴煙時起,紅、綠二色妖嬈空際,其間豈無妖孽擾害村人?”道士曰:“吾自雲遊來茲,村人以吾誠篤,命居此閣經理香火。
是嶺雖近,從未至之。近聞出一毒虎,累於村內攫人而食,村人客歲曾約鄰居數百,各持械器捕此毒虎,嶺已搜遍,渺無蹤跡。誰知此虎潛在巉崖穴中,被一壯丁見之,以炮中出,身大於犢,蹄過於箕。剛出穴時,仰天一呼,山谷皆震。膽怯者器械墜地,呆立不動,即知趨奔者,而又顛仆累累。此日所傷人數二十有八,僅食其二,手足猶存,餘則或腰傷,或頭破,亦或足折手斷,而屍陳嶺之上下。父母雖極痛楚,不敢收之以歸。
自為村人搜捕已後,愈肆其毒,始而夜出盜食村間子女,繼則晝亦如斯。近嶺居民,戶戶喬遷,田地久就荒蕪矣。所異者,嶺上摘星閣一白髮老道,下嶺入市,往來時與虎遇,虎反搖尾相親,迎送無逆。自老道外,無人敢到嶺頭焉。“三緘曰:”誠如爾言,是虎不除,這害弗校“道士曰:”今歲盛暑時,市之乞涼而臥店外者,每失無蹤,人以為嶺無居民,毒虎遠捕人食。
但恨是地無雄偉之夫,如有其人,能死此虎,合村感激不盡矣。“三緘曰:”
待吾明日上嶺一觀。“道士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