見長福一臉的緊張焦急,自其跟在身邊近二十年來,曲繼風還是第一次看到長福這般模樣,心知事情定是非同小可,不過在聽到他的話後,還是如遭雷擊,渾身僵硬地站在那裡,連衣服什麼時候掉的都不知道。
“她……她人在哪裡?”曲繼風吃力地問出這句話,他很努力地想讓自己鎮定下來,卻於事無補,心依舊不停地狂跳著。
“就在正廳跪著。”長福畢竟已經過了最吃驚的時刻,是以要稍顯沉穩,彎身自地上撿起了長衫重新披在曲繼風身上。
曲繼風毫無所覺地站在那裡,垂在身體兩側的手皆緊握成拳,面色鐵青地瞧著外面不知何時落起的稀疏小雨。
“走!”他用力地吐出這個字後,揮袖大步朝正廳走去,全然不顧從頭頂落下的雨珠是否會淋溼了自己。
同一時刻,沉睡中的阿嫵忽從夢魂中驚醒,一種異常的驚慟令她的心久久不能平靜下來,是錯覺嗎?為什麼她預感到似乎會有什麼不好的事要發生?
阿嫵替同睡在一起的千櫻掖了掖被窩後起身下床,走到緊閉的窗前,聞得外邊兒似有什麼東西打在窗紙上響起沙沙的聲音,難道是下雨了?剛將窗門開啟一點,便有風挾著水汽迎面而來,一下子將阿嫵僅餘的一點睡意也給趕跑了。
窗子正對著庭外的梨花樹,素白的花瓣正開得如冬日裡的銀雪,只是雪遇水而化,梨花卻遇水而落……
“落紅本是無情物,化做春泥更護花。”阿嫵輕吟著曾經學過的詩句,意圖撫平心中的驚慟,只是那絲不安卻如毒蛇一般纏延在心中,怎麼都驅逐不去!
眼瞅著天逐漸亮了起來,該是去侍候小姐起來了,阿嫵將千櫻推醒後欲去叫挽璧,卻見她床上空空如也,只有早已冷卻的被子堆在床上。
不等她們細想,木門突然被人一腳踹來,接著湧進來幾個認識的小廝下人,不由分說將她們捆了起來,然後拉扯著往外走,一路上沒有人理會她們的驚叫。
原本春意盎然的細雨,此刻落在身上卻是冰涼刺骨,如數九寒冬的冰雨,不知怎的,阿嫵突然想到了很久以前,她與小姐幾人出府被雨困住時,遇到的一男一女,記憶中他們的容貌早已模糊,只有那把綴著青色流蘇的傘依然清晰如昨日!
一路行來,只見曲府裡的人都亂成了一團,看起來比曾經曲定璇偷溜出府時更亂更嚴重,難道……阿嫵和千櫻的心中都浮起一層不詳的預感,而這個預感在看到面色鐵青的曲繼風以及站在他旁邊的挽璧時,更深了幾分。
“跪下!”曲繼風一聲暴喝,指著不知所措的二人怒道:“你們,你們給我老實交待,為什麼要指使小姐?!”
“什麼?小姐私奔了?”阿嫵與千櫻齊齊驚呼,不敢相信耳中所聽到的話,而且按老爺的意思,似乎是小姐私奔是她們指使的,這怎麼可能?她們根本連小姐什麼時候走的都不知道!
兩人皆是極力否認,但盛怒之下的曲繼風哪聽得進去,何況早有人先行一步往她們身上潑盡了汙水,是以所有的辯解只換來更多的喝罵。
下人接二連三的來回報,全是些不好的訊息:邵鬱之不見蹤影;莫氏知曉此事後昏厥不醒;另有派去詢問城門守衛的下人回稟說,在東城門確有一輛馬車在城門剛開時就出城去了。
曲繼風強自捺了怒氣對跪在地上的二人道:“你們還不快從實招來,小姐與姓邵的究竟去了哪裡落腳?”
“老爺,奴婢與千櫻確是冤枉,不錯,小姐確實曾萌生過私奔的念頭,可那是挽璧最先提起了,並非奴婢,相反,奴婢還極力勸阻了,原想著小姐已經棄了這個念頭,哪想竟還是生出這事。”此事非同小可,阿嫵雖心善,卻也分得清楚輕重緩急,知道此事不能隱瞞。
“挽璧?哼!真虧得你好意思將罪責都推到挽璧身上!”阿嫵的話令曲繼風的怒火更甚:“阿嫵,你這般行為怎麼對得起你爹的一世英名!”他手指挽璧痛心疾首道:“我不妨實話告訴你們,剛才就是挽璧來告之我小姐不見,試問若此事真是她所為,她又哪有這麼大的膽子來捅破?!”
原來早有人先下手為強,把一切的過錯都推到了她們二人身上,只是她們不明白,挽璧這麼做究竟是為了什麼?
面對她們的怒目而視,挽璧並無一絲內疚與愧意,反而流露出幾分得意之色。
曲繼風急著要尋回曲定璇,一時倒也沒心思處置她們二人,只命人將她們關在柴房中,聽候發落。
雖是事態緊急,曲繼風卻不敢大肆張揚,只命府中下人悄悄查探,不可讓別人知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