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這回事。」
聽見阿爾文的否定,但丁挑起單邊眉毛。由於他一臉想說出「不可能」的表情,所以阿爾文便補充了具體的說明。
「這裡幾乎不曾發生會出現餓死者的欠收。因為農民們會下各式各樣的工夫吶。雨量稀少的時候,就將小麥減半,增種燕麥與大麥。雖然不適合做成麵包,但煮成粥便大致能夠食用。倘若似乎快要下大雪,就在菜園覆上防雪的遮蓋物。雖然其中也有被積雪的重量壓爛的地方,但能夠保住三分之二。」
「……真奇怪。簡直就像事先預測到乾旱或大雪一樣不是嗎?」
「是事先知道沒錯啊,精靈會告訴我們。」
一隻腳正打算踏上馬蹬的但丁,停下動作。紫色的瞳孔目不轉睛地看著阿爾文,微微左右搖了搖頭。
「喂,你當真?精靈是什麼?」
「你忘記了嗎?在這片森林中居住的善良精靈,會告知我們惡劣的天候喔。」
「哈。」宛如短短吐了口氣般,但丁嗤笑。最初只不過是氣息短暫的譏笑,不久後便明白地發出聲音嘲笑道:「那真是不得了,實在是親切的精靈大人。」對此阿爾文也不禁動怒,瞪著輕視自己的表弟。
「你自己以前應該也看得見啊。」
但丁握著韁繩,就這樣帶著蔑視的神色轉向阿爾文。
「抱歉,我不記得了。」
「你拉著我的袖子,很高興地說:『阿爾哥哥,有小小的人在輕飄飄地飛翔。』那時候的你,真的是率真又可愛的孩子,說起唯一令人困擾的習慣,就是半夜……」
「別再提多餘的往事了。」
被他毫不客氣地一說,阿爾文閉上嘴巴。
只要觀察但丁的反應,就能很明顯地看出他已經完全遺忘幼年時光。由於離開這片土地而且又經過太過漫長的歲月,這或許也是無可奈何的。
「……若不記得還真可惜。總之,在貝涅波廉特里無須為食物擔心。你也能夠安心停留——」
話說至半途,便傳來一群馬蹄聲。轉眼望向山丘腳下的原野,馬匹自林間接連不斷地出現。乘載著年輕男子們的駿馬有十匹以上,馱馬也有五匹左右。
「但丁大人!」
領頭的男子朝著這邊大動作地揮手,爬上山丘。
「哎呀呀,您在這種地方啊。我們找得好苦啊。」
跨坐在栗色馬上的男子以戲劇化的動作聳聳肩膀。他一頭茶褐色的華麗捲髮,戴著以羽毛飾物點綴的絨布帽子。
「太慢了,我都等累了睡完一場午覺囉。」
「請您見諒。我們也是趕來的啊,能夠賓士得比但丁大人還迅速的傢伙,能有幾個人吶。」
「話說回來——」男子端詳著阿爾文。
「我現在,看見天使了,這難道是幻覺嗎?有一位金髮碧眼還披著藍色斗篷的天使。」
阿爾文用指尖捏住斗篷。看來所謂的天使,似乎是指自己。
「你依舊這麼油腔滑調呢,修。你稱呼為天使的男人,正是貝涅波廉特伯爵,阿爾文?歐基弗閣下。」
「咦,這位美少年嗎?」
不知是認真抑或是在開玩笑,被稱為修的男子瞪大雙眼。受不了,不管哪個傢伙都一樣——即使是阿爾文,也還是將不滿寫在臉上主張道:「我已經不是被叫做少年的年紀了。」
「我好歹也是比但丁年長。另外,請你不要隨便弄亂花田。難得的紫羅蘭不是很可憐嗎?你看,還有人正企圖要爬上來。快去阻止。」
修並沒有立即遵從阿爾文的命令,先看了但丁一眼。確認但丁沉默地點了個頭之後,朝跟在後頭的馬背上的人們命令道:「停!去山腳下待命!」一行人便立刻一個接一個地往回走。
儘管如此還真是為數眾多。
光是約略計算,也不下二十人。看見鎖子甲與胸鎧後,儘管是輕便裝備,也能明白他們是士兵。
總覺得很奇怪——阿爾文暗暗心想。
士兵的人數太多。這會是一個要探視母親墳冢者的隨從嗎?
「那麼,宛如天使的伯爵陛下。能請您歡喜地迎接我們嗎?」
被但丁用摻雜揶揄的聲音問道,「當然。」阿爾文回答。
沒有確切的理由就別疑神疑鬼了吧。但丁不是才說過這一陣子連旅行都很危險嗎?士兵一定是為此以防萬一的。
「今晚就馬上替你們舉辦宴會吧。」
「那真是感激不盡。」